凛冽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卷着冰碴,不断侵袭着杨凡重伤的身体。他左臂的伤口已然冻结,不再流血,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寒与剧痛却丝毫未减。断裂的肋骨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内腑更像是被搅成了一团,气血翻涌不止。
最糟糕的是经脉。强行催动寒髓灵液和黑色玉佩的力量,又在那绝境中爆发煞罡,导致他全身多条经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与淤塞,灵力运转滞涩无比,几乎难以为继。戊土煞罡更是彻底枯竭,丹田空荡,只剩下那滴寒髓灵液残余的温和药力,在缓慢修复着最严重的损伤。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全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视线早已模糊,神识也因为过度消耗和伤势而萎靡不堪,只能勉强探测周身数丈范围。他跌跌撞撞地在风雪中前行,方向全靠本能和对那泣风海峡隐约感应的执着。
身后,那筑基香主与黑骷老人交战的轰鸣声早已被风雪淹没,不知结果如何。但他不敢有丝毫侥幸,那两人无论谁胜出,恐怕都不会放过他。
“必须……必须找到一个地方……藏起来……”他意识有些涣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时辰,也许更久,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顺着一个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陡坡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撞击不断,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直接摔死时,身体猛地一沉,砸破了什么脆弱的东西,随即落入了一片相对柔软的积雪中,停了下来。
刺骨的冰冷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丝。他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被风雪掩盖的狭小冰缝深处。冰缝入口被他砸开了一个窟窿,但上方的积雪正在缓缓合拢,光线迅速变暗。
这里……似乎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冰隙,内部空间不大,仅能容数人藏身,但异常隐蔽,且风力大减。
“就是……这里了……”他心中闪过一丝庆幸,用尽最后力气,将身边散落的冰雪勉强堵住了入口的破洞,只留下几个细微的透气孔。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黑暗,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意识在痛苦的深渊中沉浮。断裂的骨骼,撕裂的经脉,枯竭的丹田……每一次无意识的灵力微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冰煞之力、阴鬼邪气,还有强行爆发留下的暗伤,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他体内肆虐。
若非他肉身经过多次淬炼,远超同阶,又有一滴寒髓灵液的残余药力护住心脉和主要脏腑,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昏迷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青云坊市那破败的杂货铺,回到了父母失踪的那个雨夜,回到了被黑麟会逼迫逃离的仓皇时刻……一幕幕画面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定格在冯家筑基修士冯璋那冷漠无情的眼神,以及冰煞教香主和黑骷老人狰狞的面孔。
弱小,便是原罪。
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就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
这股强烈的求生欲与变强的执念,如同黑暗中不灭的火焰,支撑着他的神魂没有彻底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数日。
一丝微弱的暖意,从他贴身收藏的某处传来,缓缓渗入他的身体。那暖意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滋养之力,所过之处,肆虐的冰煞与邪气似乎被稍稍压制,撕裂的经脉也传来一丝麻痒之感。
是……那得自碧波坞拍卖会的“凝珠草”?此物有滋养肉身、稳固根基之效,他一直未曾动用,此刻在他生命垂危、体内气机紊乱到极致之时,竟自行散发出一丝药力。
这丝药力如同引子,激发了他体内残存的寒髓灵液药性,两者缓慢融合,开始更有效地修复着他的伤体。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干涸的丹田深处,那沉寂已久的地元石胎,似乎也被这生机引动,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逸散出一缕精纯至极的土行本源之气。这缕气息融入他近乎凝固的灵力中,如同给将熄的炉火添了一根薪柴,让他《地煞镇岳功》的运转,重新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循环。
意识,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挣脱,回归了一丝清明。
杨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彻底的黑暗,只有从冰隙入口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周围冰壁的轮廓。
刺骨的寒意包裹着他,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提醒着他伤势的严重。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定。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传来,但至少还能动。他忍着剧痛,以微弱的神识内视己身。
情况依旧糟糕透顶。
左臂剑伤深可见骨,虽然冻结止血,但内部组织坏死严重,需要刮骨疗伤方能彻底清除隐患。肋骨断了四根,其中一根险些刺破肺叶。内腑多处震荡出血,好在寒髓灵液的药力护住了关键部位,正在缓慢修复。经脉情况最为麻烦,多处撕裂,灵力流通不畅,如同堵塞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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