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握着那枚刚刚到手的黑色铁牌,指尖传来沉甸甸的冰凉触感,体内那缕暗金色的戊土真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涟漪。这异状让他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转过身,看向那出声的锦袍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白皙,五官称得上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养尊处优的倨傲,手持一柄白玉为骨、灵丝为面的折扇,轻轻摇动,与这黑河坊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修为在练气八层,气息不算特别凝练,显然并非苦修之士。身后两名护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显然是经历过厮杀的好手。
“阁下是在问我?”杨凡沙哑着嗓子,语气平淡,带着一丝底层散修惯有的警惕与疏离。他将握着铁牌的手自然垂下,宽大的袖口微微遮掩。
锦袍青年目光在杨凡那平凡无奇、带着风霜之色的脸上扫过,又落在他那身不合体的灰色布衣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语气还算客气:“不错。在下对流落在外的古物颇有兴趣,见道友手中这铁牌样式古朴,似乎有些年头,故而冒昧一问,不知道友是从何处得来?”他说话时,折扇轻摇,姿态优雅,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杨凡心中冷笑,这话骗鬼还差不多。一个明显出身不凡的修士,会在这鱼龙混杂的黑河坊,对一个看似落魄的散修手中的“破烂”感兴趣?多半是认出了这铁牌的不凡。
“不过是随手在地摊上买的玩意儿,花了十块灵石,看着结实,打算回去熔了,打把匕首。”杨凡语气随意,带着一丝市侩气,仿佛真把这铁牌当成了普通废铁。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将铁牌揣入怀中。
“十块灵石?”锦袍青年眉头微挑,摇扇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笑了笑,道:“道友倒是好眼光。实不相瞒,这铁牌上的纹路,与我家收藏的一件古物颇为相似,不知道友可否割爱?我愿出二十灵石。”
直接翻倍?杨凡心中更是确定这铁牌有古怪。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贪婪,搓了搓手指,迟疑道:“这个……二十灵石……倒是比熔了值钱。不过,俺得想想,万一这真是个宝贝呢?”他故意将“宝贝”二字说得含糊,带着点土气。
锦袍青年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掩饰过去,依旧保持着风度:“道友说笑了,若真是宝贝,岂会流落至此,只卖十块灵石?这样吧,三十灵石,就当交个朋友。”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身后的两名护卫也微微上前半步,无形的压力弥散开来。
软的不行,想来硬的?杨凡心中冷哼。若是三个月前,他或许还会忌惮几分,但如今……他悄然运转体内那缕暗金色的戊土真罡,一股沉浑如山、凝练如钢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透体而出,虽未刻意针对谁,却让那两名练气七层的护卫神色微微一凝,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透出惊疑。
锦袍青年也感受到了这股迥异于普通练气七层修士的沉凝气息,摇扇的手彻底停下,看向杨凡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审视与凝重。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个走了狗屎运捡到漏的底层散修,没想到竟似乎有些门道。
“道友既然不愿,那便算了。”锦袍青年忽然展颜一笑,仿佛刚才的逼迫从未发生,他拱了拱手,“是在下唐突了。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在下姓岳,单名一个‘明’字。”
姓岳?杨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警惕又带着点小算计的模样:“俺叫杨铁。”他报了个假名。
“原来是杨道友。”岳明笑容和煦,“看杨道友气息沉凝,非同一般,想必也是来黑河坊寻找机缘的吧?不知杨道友对那黑风峡深处的‘幽魂菇’可有兴趣?”
幽魂菇?杨凡记得之前听人提起过,是阴风洞附近的宝物,伴生着致命的迷魂瘴,还有蚀骨鸟和影豹守护。
“俺修为低微,可不敢去那种地方送死。”杨凡摇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岳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道:“无妨。若是杨道友日后改变主意,或者再找到类似这铁牌的物件,可来坊市东头的‘听雨小筑’寻我。价格,定然让道友满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凡一眼,又瞥了瞥他袖中隐约透出的铁牌轮廓,这才带着两名护卫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杂乱的人流中。
直到岳明等人的身影彻底不见,杨凡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竟已渗出些许冷汗。并非惧怕,而是那种被盯上、被算计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这岳明,绝非善类,其背后恐怕有不小的势力。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铁牌,眉头紧锁。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历?为何能引动戊土真罡?岳明又知道多少?
没有立刻返回客栈,他在坊市内又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快速回到“黑水居”那间阴暗的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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