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的酷热仿佛凝固的铁块,沉沉压在每个人身上。李三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腹部的伤口在粗糙的包扎下摩擦着火辣辣地疼,左手掌心的焦灼更是钻心刺骨。石磊的身体失去了意识,沉重地压弯了他的脊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砂砾摩擦喉管的灼痛,唯一支撑他前行的,是视线尽头那座在热浪中扭曲却终于显出清晰轮廓的巨大山脉——流云集,就在山脚下依河而建!
“哥…山!看到河了!”柱子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狂喜,猛地指向地平线。
一条浑浊的土黄色河流,如同巨蟒蜿蜒在山脉与荒漠的交界处。河面上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几片白色的东西漂浮其上,是船帆!
水的刺激让李三笑快要干涸的喉咙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强迫自己加快脚步,哪怕每一次迈腿都牵扯得腹部肌肉撕裂般剧痛。
“柱子,加把劲!”他声音沙哑如破锣,“到了河边,就能喝个饱!”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极度干渴和疲惫的身体里重新跳动。柱子咬紧牙关,把怀里气息奄奄的婴儿和依旧昏睡的丫丫抱得更紧,跌跌撞撞地跟上。
靠近河岸,空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微弱的、带着土腥味的湿气。浑浊的河水拍打着沙岸,留下深色的湿痕。河面不宽,水流却显得有些湍急,对岸葱郁的绿色在蒸腾的热气中摇曳,那是属于流云集的地界。
岸边浅水处,几条破烂的小舢板半埋在泥沙里,早已朽坏不堪。而唯一能渡河的,只有十几丈外那条停泊在稍深水处的老旧木船。船身黑乎乎的,船篷破了好几个洞,船头的木桩上系着粗糙的缆绳,岸上却空无一人。
“船!”柱子眼睛亮得吓人,拔腿就要冲过去。
“等等!”李三笑低喝,脚步猛地顿住,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水面和两岸稀疏的芦苇丛。
太安静了。河面除了湍急的水流,没有任何渔船的影子。这条破船孤零零地停在这里,像一个无声的陷阱。
“哥?”柱子被他喝住,茫然回头。
就在这时,破船那低矮的船舱里,“哗啦”一声钻出几条人影!个个皮肤黝黑粗糙,穿着破烂的水靠,手里提着鱼叉、分水刺,还有两把明晃晃的鬼头刀。为首一个疤脸汉子,顶着个被劣质染料染成暗红色的鸡窝头,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眼神凶狠地上下打量着岸上两个如同难民、还带着三个累赘的不速之客。他手里提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张沉甸甸的、闪着金属寒光的渔网。
“呦嗬!”红毛匪首怪笑一声,声音像砂纸磨铁,“哪来的叫花子?爷爷们的地盘也敢闯?想借道?行啊!”他掂了掂手里的网,“留下那两个小崽子,还有那女人,算孝敬!爷爷大发慈悲,放你们两个男丁爬去对岸!”
他身后几个水匪也跟着哄笑起来,贪婪的目光在丫丫和婴儿身上扫来扫去,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柱子瞬间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丫丫和婴儿死死护在胸前,惊恐地看向李三笑:“哥…这些畜生!”
李三笑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如同冰封的河面。他没有暴怒,只是将背上的石磊小心翼翼地放到岸边一块相对干燥的阴影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柱子,看好他们三个。”他低声吩咐,声音平静得可怕。完好的右手,缓慢而稳定地握住了腰间断刀“不染尘”冰凉粗糙的刀柄。
“嘿!找死是吧?还想动手?”红毛匪首见李三笑不但无视他的话,还敢拔刀,顿时狞笑一声,“小的们,给老子拿下!那瘸子剁了喂王八!女人和小崽子抓活的!”
“是!老大!”几个水匪怪叫着,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纷纷跳下船,挥舞着武器踩着浅水冲了上来!两人扑向李三笑,另外两个则目标明确地绕过他,直取柱子怀里的孩子!
“柱子!退后!”李三笑暴喝一声,眼中厉色一闪!腹部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和守护的怒火点燃!
嗡! 断刀“不染尘”出鞘!黯淡的阳光下,刀锋划过一道冰冷的银色闪电,带着决绝的杀气劈向最先冲到面前的一个水匪!
那水匪狞笑着举起鬼头刀格挡! “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李三笑手臂剧震,旧伤牵动,动作微微一滞。但他刀势未停,手腕借着格挡的反震之力诡异一旋,刀锋贴着鬼头刀下滑,刁钻地刺向对方毫无防护的肋下!
“噗嗤!” 水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肋下的刀尖!鲜血瞬间飙射!李三笑毫不留情地拧腕拔刀,带出一篷血雨,同时左脚支撑,受伤的右腿猛地一记侧蹬,狠狠踹在另一个冲到侧面、举着分水刺的水匪胸口!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呃啊——!”那水匪惨叫着倒飞出去,砸进浑浊的河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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