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揪紧裤腰带!掉泥坑里喂王八...本大侠不捞!”李三笑的嘶吼劈开暴雨,拖着那把裹满泥浆的锈刀,每一步都踩得水洼炸裂。后背被黑蝶磷粉腐蚀的伤口泡在雨水里,针扎似的疼,左手那片乌黑发紫的腐蚀伤更像塞了块冰,麻木里裹着针扎火燎的刺痛。新生的白发湿淋淋贴在脖颈——方才那要命的冰冷缠绕感阴魂不散,激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叔...裤带...要扯断了...”柱子抱着豆子留下的空襁褓,背上丫丫,小脸憋得通红,腰间那条破烂布条快被他揪成麻花。丫丫伏在柱子背上,冰凉的小手死死环着他脖子,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李三笑拖刀的背影,白发在惨淡的天光下淌着水,真像条湿透的银蛇。
李三笑头也不回,嘶哑的声音混着雨声砸过来,“掉下去...拿你裤衩当绳子!”他布满血污的靴子重重踏进一片烂泥地,泥浆瞬间没到小腿肚。一股腐烂的死老鼠味儿混着雨腥气直冲鼻孔。
“呕...”丫丫忍不住干呕一声,小脸煞白。
“憋回去!”李三笑炸雷般低吼,“嫌臭?老子身上...比这香十倍!”他猛力拔腿,泥浆发出“噗嗤”一声黏腻的呻吟。动作太大,腰间那根快磨断的破布腰带“啪”一声,终于彻底断开!
半截脏兮兮的布条掉进泥水里,瞬间被浊流卷走。
“哥!裤...裤带断了!”柱子惊呼,手忙脚乱想抓住那截漂走的布条,差点把背上的丫丫甩出去。
李三笑动作猛地一顿!布满血丝的眼底寒光一闪,反手就将那把沾满泥浆的锈刀往后一递:“拿着!刀把...塞裤腰里!敢割了蛋...老子把你挂树梢当灯笼!”
柱子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接过沉重的锈刀,冰凉的刀柄贴着肚皮,激得他一哆嗦,赶紧笨拙地用刀柄别住松垮的裤腰。刀身上那个暗红的“蛮”字被泥浆糊得只剩个模糊影子。
就在这时,丫丫带着哭腔的细小声音响起:“叔...簪...簪子掉了...”
李三笑浑身剧震!布满血污泥污的脸颊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低头—— 心口位置,那半截蝶梦簪不知何时滑落,沾满了泥浆,静静躺在他刚刚踩出的脚印边缘。簪身断口处,那点昨夜在闪电中亮过的淡金色蝶翼纹路,此刻被泥水彻底覆盖,黯淡无光。
老酒鬼那张沾满污泥的脏脸和刻毒的话语,伴着冰冷的雨水狠狠灌进脑海: “救世主?连个炕头娘们都护不住的...孬种...也配?” “坟头哭得再响...刻字刻得再深...有个屁用!” “弱就是原罪!护不住人...就是罪该万死!”
“操...”李三笑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新生的白发根根倒竖!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弯腰,布满冻疮裂口、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狠狠抓向泥水中那截冰冷的簪子!
指尖触碰到簪身的刹那,一股尖锐的麻痛顺着指尖直冲脑髓!簪子的冰冷混着泥水的污秽,像无数根针扎进骨髓!比昨夜暴雨中那缕微弱的暖意残酷百倍!
他死死攥住了蝶梦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截沾满污泥的断簪,仿佛要把它捏碎!牙关紧咬,腮帮子肌肉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喘息。
“哥...”柱子看着他攥簪的手青筋暴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李三笑没理他。他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极其粗暴地扯开胸前破烂的衣襟,露出同样沾满泥浆的胸膛。新添的刀伤、昨夜白发缠绕脖颈留下的暗红勒痕、被黑蝶磷粉腐蚀的焦黑皮肉…在泥水下狰狞毕现。
他沾满污泥的右手拇指,狠狠刮过左臂那片乌黑发紫的腐蚀伤口边缘——那里被雨水泡得泛白,一刮之下,一股暗红发黑的血沫瞬间渗了出来!
柱子倒吸一口冷气:“哥!你的手!”
李三笑充耳不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盯着指尖那点暗红发黑的血沫,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专注,将那点血沫,重重涂抹在自己干裂、沾着泥浆的下唇上!
暗红的血混着污泥,在他苍白的嘴唇上晕开一片狰狞的“胭脂”。
“嘿嘿...”李三笑猛地咧开嘴,沾着血泥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瘆人的笑容,嘶哑的声音像是锈刀刮骨,穿透哗哗雨幕: “救世主...死了...”
柱子抱着锈刀,僵在原地,背上的丫丫吓得把小脸死死埋在他湿透的后背。他们看着李三笑沾着血泥的嘴唇在雨水中咧开,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冰冷的绝望和某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李三笑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抬起,扫过柱子惊恐的脸,扫过丫丫瑟瑟发抖的小小身躯,最后望向雨幕深处那片被洪水冲垮的荒村废墟轮廓。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一字一句砸进雨里: “从今往后...本大侠...”他顿了顿,沾着血泥的嘴唇咧得更开,露出沾着沙粒的牙,“...只杀妖...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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