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叔叔…”丫丫怀里,豆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微微动了动,细弱地哼唧了一声。地窖里那股要命的酸腐腥臊味还没散尽,可这声哼唧却像道暖流,让挤在一起的孩子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
柱子刚咧开嘴想笑—— 呜…呜…呜…
一阵低沉、悠长、如同呜咽般的笛声,穿透厚实的土层,钻进了地窖!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像冰冷的蛇信子舔过脊椎骨,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什…什么声?”柱子脸上的笑瞬间冻住,下意识往李三笑身边缩。
李三笑浑身一僵!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侧耳倾听。那笛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像是什么东西在废墟间游走、搜寻。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怀里紧贴胸口的蝶梦簪,骤然传来一丝熟悉的、针扎般的灼热!
“操…阴魂不散!”他喉咙里滚出低骂,强撑着土墙想站起来,后背撕裂的伤口和失血过多的虚弱让他眼前金星乱冒,“柱子!堵门缝!快!”他指着被碎石堵得只剩一条窄缝的地窖入口。
柱子连滚带爬扑过去,用身体死死压住那条缝!几个大点的孩子也反应过来,哆嗦着搬起旁边的碎石往上堆。
“大侠…是…是妖怪吗?”一个扎着歪辫的小女孩带着哭腔问,死死抓住丫丫的衣角。
“放屁!”李三笑啐了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是哪个不长眼的瘪三,半夜吹丧曲扰民!等本大侠上去,非把他笛子塞他自个儿屁眼里当塞子!”他一边骂咧咧,一边飞快地扫视地窖——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条被粘液堵死的酸臭通道,只有头顶一个塌了大半、被几根焦黑房梁交叉卡住的通风口,隐约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
笛声更近了!呜咽声仿佛就在头顶废墟上盘旋!柱子甚至能感觉到压着的碎石在微微震动!他吓得牙齿咯咯作响:“哥…上面…有东西在走…”
蝶梦簪的灼热感越来越清晰,像烧红的针尖抵着皮肤!李三笑心脏狂跳,目光死死钉住头顶那个狭窄的通风口。通风口边缘的泥土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柱子!把丫丫和豆子绑本大侠背上!用布条!死结!”李三笑嘶声命令,反手抽出后腰那把卷刃的破柴刀,“其余小的!大的抱小的!抱紧柱子!咱们换个敞亮地方…听曲儿!”
“哥!那口子…挤不过去啊!”柱子看着那仅容孩童钻过的缝隙,又看看李三笑高大的骨架,急得快哭了。
“废什么话!让你绑就绑!”李三笑一把扯下破烂的衣襟,三两下撕成布条,“丫丫!豆子!搂紧本大侠脖子!掉下去…屁股摔八瓣儿可别怨人!”
丫丫咬着嘴唇,用最快的速度把还在发烧的豆子用布条缠在李三笑后背上,自己则像只小猴子,死死抱住他脖子。李三笑又用布条把丫丫也捆牢实,勒得她闷哼一声。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破烂的里衣。
“柱子!托本大侠上去!”李三笑指着通风口,把刀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吼,“剩下的…跟紧柱子!谁掉队…等着给吹笛子的当夜宵!”
柱子一咬牙,半蹲马步,双手交叠托在李三笑脚下!其他孩子七手八脚地往上推!
“起——!”李三笑喉咙里爆出低吼,借着柱子和孩子们的推力,双脚猛地蹬地,朝着那狭窄的通风口狠命一窜!
嗤啦! 肩膀和后背的破烂衣裳瞬间被焦黑的木梁断口撕开几道大口子!皮肉被尖锐的木刺划破,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了!他像条拼命的泥鳅,硬生生用肩膀撞开卡住的碎石,拖着背上两个孩子,狼狈不堪地挤出了通风口!
冰冷的夜风混合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猛地灌入口鼻!头顶,巨大的残月悬在暗红的天幕上,将废墟照得一片惨白。
呜…呜…呜… 那催命的笛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清晰得仿佛吹笛人就贴在耳朵边!
李三笑猛回头—— 月光下,废墟阴影里,几个佝偻的、由森森白骨构成的“人形”,正缓缓朝地窖入口围拢!它们没有皮肉,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幽绿的磷火,枯骨手中握着惨白的人骨笛,放在裂开的颌骨边吹奏!笛声正是从那里发出!
“骨笛妖!”李三笑瞳孔骤缩!这玩意儿他听老酒鬼醉后提过,笛声能惑人心智,召集群妖!
“柱子——!带人出来——!”他朝着通风口嘶吼,同时挥刀狠狠砍向最近的一根支撑着通风口边缘的焦黑木桩!
咔嚓! 木桩应声而断!通风口边缘的碎石和焦土轰然塌陷,瞬间堵死了入口!
“哥——!”柱子惊怒的喊声被闷在下面。
“闭嘴!走反方向!”李三笑吼回去,背上丫丫和豆子的重量让他脚步踉跄。他瞥见远处隐约起伏的山峦轮廓——那是慈幼堂后方的断魂崖!崖壁陡峭,下面据说有湍急的暗河!
“抱紧!”他只来得及对背上的丫丫吼了一声,拖着那条几乎麻木的伤腿,朝着断崖方向发足狂奔!每一步都牵扯着后背和腿上的伤口,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淌,在身后的焦土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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