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重返竹韵院,关上那扇沉阴木门,沈砺才真正松懈下来,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今日擂台连番恶战,又经戒律堂一番心神博弈,纵然他意志坚韧,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
他立刻盘膝坐下,服下最后几滴生机灵露,全力运转《乾元基础心法》与那缕煌阳之气,修复伤势,恢复灵力。
直到夜幕深沉,他才缓缓睁开眼,体内空虚稍复,但眉头却依旧紧锁。
麻烦远未结束。
身份令牌被扣,意味着他无法使用其中的贡献度去购买任何资源,也无法进入万卷楼查阅资料,更别提支付功德殿可能需要的报备费用了——他隐约听说,功法报备,尤其是来历不明的功法,往往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鉴定费”或“风险抵押金”。
而十日之期,如同催命符般悬在头顶。
他必须在这十天内,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找到足够“说服”功德殿的、关于《煌阳淬体诀》的“合法”来历依据;第二,弄到一笔贡献度,支付可能的费用。
第一个问题,他想到的唯有万卷楼那些浩如烟海的杂书古籍,或许其中能有关于类似功法、或者守山人赐法惯例的只言片语,可以作为佐证。但进入万卷楼需要贡献度,他现在没有。
第二个问题,赚取贡献度。最快的方式似乎是百战擂,但如今他风头太盛,戒律堂又刚刚关注,再去擂台,无异于自找麻烦。而且没有令牌,赢了也无法接收贡献。废圃劳作每日五点,十日不过五十点,恐怕远远不够。
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沉思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没有路,便蹚出一条路来!
次日一早,他再次来到百艺坊,却并未走向擂台,而是径直来到了功德殿。
功德殿占地广阔,人来人往,是弟子接取、交付任务,兑换资源,办理各类宗门事务之所。他想要报备功法,也需来此。
他直接找到负责功法登记的一个偏殿窗口,窗口后坐着一名面色淡漠的中年执事。
“何事?”那执事头也不抬。
“弟子欲补报一门修炼功法。”沈砺恭敬道。
“姓名,隶属,功法名称、等阶、来源。”执事公式化地问道,取出一枚空白玉简。
“弟子沈砺,静心苑客卿。功法名《煌阳淬体诀》,等阶……不详,乃一位守山人前辈所赐。”沈砺谨慎回答。
那执事记录的手一顿,终于抬起头,打量了沈砺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怀疑:“守山人所赐?凭证呢?”
“前辈并未留下凭证。”
“哼,”执事冷哼一声,“空口无凭,如何报备?你说守山人便是守山人?若是每个弟子都随便编个来历,功德殿岂不乱了套?”
“弟子所言非虚,戒律堂王文书管事亦知晓此事,命弟子十日之内前来补报。”沈砺不得已,搬出了昨日那位文书管事。
听到“王文书管事”几个字,那执事面色稍霁,但依旧为难道:“即便是王管事发话,规矩也不能废。无根无源的功法,需至少两位内门管事作保,或者,出示能证明其来源的古籍记载拓印,并缴纳五百点贡献作为风险抵押,方可初步登记备案,日后还需持续核查。”
两位内门管事作保?他认识谁? 古籍记载拓印?他连万卷楼都进不去! 五百贡献?更是天文数字!
沈砺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此艰难。
那执事见他沉默,语气缓和了些,低声道:“看你也不易。若实在无法,可去侧殿档案库,翻找些陈年旧档,或许……能找到些类似功法的只言片语,若能沾上点边,我再帮你说道说道,或可减免部分贡献,但最快也得三百点。这是底线了。”
这已是那执事看在王管事面子上,能给出的最大通融。
档案库?陈年旧档?
沈砺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至少,有了一条看似可行的方向。
“多谢执事大人指点。”他拱手谢道。
按照指引,他来到功德殿侧殿一处偏僻的档案库。这里远不如正殿热闹,空气中有股陈腐的灰尘气。一名年轻的、打着哈欠的功德殿弟子负责看守。
听闻沈砺想查阅关于古炼体术或守山人的旧档,那弟子不耐烦地指了指里面几排顶天立地、积满灰尘的书架:“自己找吧,都是些没人要的老东西,能不能找到看你自己运气。记得别弄坏了,不然赔不起。”
沈沥道谢后,立刻扎进了那一片故纸堆中。
档案库极大,存放着不知多少年来的任务记录、物资清单、弟子名册、以及各种未经整理归纳的杂项记载。许多卷轴、玉简、甚至纸质书籍都已发黄发脆,字迹模糊。
这是一个浩大且希望渺茫的工程。
但沈砺没有放弃。他静下心来,以灵识辅助,快速扫过一份份陈旧的文件,寻找着任何可能与“炼体”、“至阳”、“煌炎”、“守山人”相关的字眼。
时间一点点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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