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哲推开车门,玄色衣袍下摆扫过地面。于是,那些纸钱灰烬,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避开他的鞋底。
木无悔深吸一口气,下车。
一座挂着“金氏阴物古街铺”黑底木匾的二层铺面矗立眼前。
门梁正中,悬挂一只硕大、颜色暗淡的铃铛。寒风呼啸,吹得檐角枯草簌簌作响。
但那枚铜铃,纹丝不动,寂然无声。
“师父,这铃铛……”木无悔忍不住问。
“别好奇。”
金哲踏上台阶,声音低沉,
“因为那是浸过横死之人喉头最后一口血的东西铸的。”
他停在阴沉木打造的两扇厚重门前,
“它若响起,便是客人到了。一声脆响,迎活人;两声闷响……”
说到这,他的手便按在冰冷门板上,“……来的,是死人。”
木无悔听到这里握紧手中新身份证。
掌心突然传来滚烫!
她低头——身份证上,
“吴悔”照片的右眼,缓缓渗出一滴粘稠的、近乎黑色的血泪!
血泪蜿蜒流下,滴落在“金水市青藤巷44号”地址上,晕开一团暗红印记。
她猛地抬头。
与此同时,眼前这扇阴沉木大门,
木质纹理在昏暗中仿佛活了过来,扭曲变幻成无数张模糊不清的鬼脸!
它们无声张大嘴巴,做出凄厉嘶吼的模样!
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混合着浓烈檀香,
猛地扑面而来——这气味,和她逃离红灯笼巷时闻到的、那融化流淌的血手印气味,竟然有些相似!
“吱呀——嘎……”
门轴转动,金哲单手推开沉重无比的阴沉木大门。
于是,店内货架上,原本静置的物件仿佛被惊醒:
一把缠满枯黑长发的木梳,梳齿间缓缓渗出粘稠黑水;
一只琉璃瓶中泡着的浑浊眼球,
猛地转向门口,瞳孔收缩,死死盯住木无悔;
一件悬在空中的破旧蓑衣,毫无征兆地甩动,衣袖里伸出一只皮肤惨白、指节僵硬的手臂!
那根枯瘦中指,笔直指向柜台后方那片最浓郁的黑暗!
“先别乱看,也别动这些东西!”金哲低喝。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刻满细小符文的锁链缠上木无悔手腕!
符文接触皮肤,传来烙铁般的灼痛,烫得她浑身一哆嗦。
“这些东西认生。你血契未稳,它们闻到味儿,只当你是送上门的点心……”
几乎就在金哲说话的同时,
“咚!”一声沉闷撞击,从柜台后那片阴影里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在用额头,一下下地、沉重地磕着厚实木板。
木无悔心提到嗓子眼,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声源。
阴影里,摆放一口通体暗红、描着褪色金漆的棺材!
棺盖则未完全合拢,缝隙中丝丝缕缕渗出墨汁般浓稠的黑雾。
黑雾之中,隐约凝聚出一个穿着艳丽猩红嫁衣的女人轮廓。
她背对柜台,却缓缓转动头颅,颈部发出“咔咔”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正对木无悔的方向。
然后……她竟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从黑雾里探出,无声地向她招了招。
“那是‘喜丧棺’。里面住的,叫魅鱼。”
金哲声音冷硬。他走到一旁高柜前,拉开贴满符纸的抽屉,取出一串墨黑色玉珠手链。
“这个先戴上。珠子用胎玉雕的,能暂时遮住你的阴气。这样就不被阴物惦记。”
木无悔点头接过手链。
手链刚触到皮肤,她就听见无数细碎哭嚎声从玉珠里传来,
手腕的蜈蚣胎记就瞬间安静下去。
接着金哲不再言语,转身示意她跟上。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喜丧棺旁。
离得近了,木无悔才看清,棺椁内并非木料,
而是一泓深不见底、墨汁般浓稠的死水,水面平滑如镜,倒映不出半点影子。
于是,金哲伸出枯瘦食指,指甲在冰冷滑腻的棺沿上,不轻不重叩了两下。
叩、叩。
声音在寂静店铺里异常清晰。
于是,墨色水面无声荡开一圈涟漪。
下一瞬,一颗女人头颅浮出水面!
乌黑长发如同浸饱墨汁的海藻,湿漉漉贴在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
发梢滴落粘稠如油、散发腥气的墨珠。
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又诡异得令人窒息。
皮肤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细腻毫无瑕疵。鼻梁挺直小巧。但两处嘴角咧到了耳根。
然而,最令人心寒的,是那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
那里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
她用这双空洞眼窝,精准“锁定”木无悔的方向,幽幽飘出:
“嘶哎呦哎呦……好浓的‘煞’味儿……
小丫头……你身上这股子‘甜’气……
嘶……跟五十年前……那个杀千刀的贼子……一模一样……”
木无悔听后感到手腕墨玉手链猛地一缩,
珠子间的哭嚎声骤然拔高,变得凄厉!仿佛在对抗无形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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