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那套古朴的玉简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紧紧贴着银烬的手臂。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并非全然因为发现秘法的兴奋,更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与恍然。
原来……当初在凡界,她那些近乎偏执的试验,方向可能并非完全错误,只是力量层次差了十万八千里。金仙……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即便她现在已登仙籍,也不过是个末流的小仙,与金仙之境隔着一道她从未想过要跨越的天堑。
而这套秘法,竟然就这般轻易地、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她的手里。是巧合?还是那冥冥中的灵气指引?
银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留意到这个角落,这才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转身朝着书架林的另一侧走去,假装继续浏览典籍,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玉简绝不能在此地细看,更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几乎能直觉地感到,这东西一旦曝光,在天宫恐怕会引起难以想象的波澜。
又在卷帙云阁里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会儿,随手翻了几本无关紧要的游记杂谈,银烬这才装作一无所获、略带倦怠的模样,慢悠悠地踱出了这座浩瀚的藏书圣地。
外面的天光依旧明亮,云海舒卷。银烬却觉得袖中的玉简沉甸甸地坠着,让她无法再像来时那般悠闲。
她没有立刻回烬渊宫,而是绕了一段路,在天宫一处僻静的云台上驻足良久,望着下方翻涌的云海,心中思绪万千。
沈晏清……那张温润带笑的脸庞在记忆中已然有些模糊,但那份刻骨铭心的遗憾与无力感,却从未真正消散。她曾以为是自己方法用错,或是凡人体质终究无法逆天改命。如今才知道,竟是可能败在了最根源的力量层次上。
而现在,另一条看似绝无可能的路,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她面前掀开了一角。
又站了片刻,直到心绪稍稍平复,银烬才转身,朝着烬渊宫的方向走去。
回到宫中,殿内依旧安静。京墨和决明在外殿打理,见她回来,恭敬行礼。
银烬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内殿,并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清芷呢?”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京墨答道:“回仙君,清芷去神农苑领取这个月的仙露了。”
“嗯。”银烬不再多问,径直走回内殿自己的书房。
关上房门,设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她这才从袖中取出那套玉简,摊在书案上。
指尖抚过温润的玉质,上面的灵识文字再次涌入脑海。这一次,她看得更为仔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越看,越是心惊于创此秘法之人的奇思妙想与对仙力精准到恐怖的掌控力。这绝非寻常仙君所能企及,甚至可能……超越了普通金仙的范畴。其中涉及到的经脉重塑、灵根点化的法门,精妙绝伦,却也凶险万分,对施术者和受术者的要求都十分苛刻。
正如玉简所言,非金仙不可妄试。而且,即便到了金仙境,成功率恐怕也绝非百分之百,自己当初任性妄为没有遭到反噬已是大幸。
银烬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东西,现在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遥不可及,甚至带着未知的危险。这秘法于她而言,更像是解开了一个陈年心结,而非一条可行的道路。
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将玉简重新收起,小心地藏匿于乾坤袖的最深处。
目前,知道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至于其他……且走且看吧。
只是心中某个角落,一颗名为“可能”的种子,已然悄然落下,无声无息地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萌芽之机。
自那日后,银烬将那套惊世骇俗的玉简抛在了脑后。并非她心大至此,而是那“金仙之境”的前提,于她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她连日常修炼都靠睡觉,难道指望睡成个金仙不成?既不可行,便无需徒增烦恼,这是她一贯的处世哲学。
于是,烬渊宫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仿佛那日的发现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梦。
银烬依旧懒散,大部分时间窝在她的软榻上,不是打盹就是翻些闲书野趣。
她与清芷的相处,也似乎回到了从前。一个懒散淡漠,偶尔吩咐;一个安静恭顺,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有些细微之处,终究是不同了。
银烬发现自己会习惯性地留意清芷的存在。比如,她会注意到清芷今日换了一根新的发带,是极淡的青色,衬得他侧脸愈发清秀;会发现清芷似乎格外偏爱照料庭院东南角那几株不起眼的、开着小白花的灵植,眼神会比平时更柔和几分;甚至有一次,她午睡醒来,发现身上盖着质地柔软的薄毯,那毯子带着一股极淡的、略带清凉感的辛香,她几乎能肯定是清芷在她睡着时,悄悄将毯子盖在她身上的。
这些小发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细小石子,漾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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