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快十点,皮克左手提着猪头肉和皮冻,右手拎着一瓶白酒趔趔趄趄地走进赫枫的办公室。
这两样是他们搭档办案时最喜欢的下酒菜。
赫枫什么也没问,把桌子腾出来,拿出两个纸杯。
办公室干净整齐,和赫枫人一样,透着儒雅冷峻,不再是那个和他一起风里来雨里去,胡子拉碴,毫不讲究的赫枫了。
皮克心口酸涩,他给两人倒上酒,自己先闷下一杯,揉揉通红的眼睛。
“我听说你这里在研究积案,要不你把我也要来得了,你了解我,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不掉链子。”
“案子不顺利?”赫枫直接问。
“小区那晚所有进出的人,发生的事,全部查了个遍,愣是没发现一个有疑点的。”
“你们是怎么查的?”
“凡是当天在小区出现过的人,无论是从楼里出来,还是从外面回来,无论是步行,还是开车,都是正常出入,没有任何异常。现在我们唯一怀疑的就是进入小区的车里藏着人,因为地库监控并没有全覆盖,如果不走电梯,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消防通道上到地面;我们把停在地库不在监控范围内的车找出来,一共有三十五辆,又把下车后走到消防通道期间,必须通过监控的车排除,还剩下十二辆。“
“也就是说这十二辆车如果有人藏匿,他完全可以避开监控走到地面。”赫枫抿一口酒,吃一口菜。
“对。”皮克叹口气,“但这十二辆车,其中三辆第二天都没离开小区,其他九辆的车主我们反复调查,也没发现有什么疑点,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老实人?”赫枫责怪地看他一眼,“你是老刑警,怎么还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个人,你忘了,往往是表面看上去的老实人,才是隐藏最深的人。”
“那我们再挖挖这九个人。”
“不仅是那九辆,还包括那三辆,既然没在监控里,第二天做点手脚就能把人弄出地库,易如反掌;另外,你查查这十二辆车以前停在海天一色地库的位置,是不是每天都是一个地方,或者有什么规律。”
皮克拍拍脑门,“你的意思如果这十二辆车停车有规律,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对。”赫枫说。
皮克挠挠头,“围栏四周我们也勘察过,没发现攀爬的痕迹,但有没有可能是武林高手,一跃就能飞进来。”他自己先笑起来。
赫枫也跟着笑,但还是耐心地解释,“有可能,但概率很小;你看看海天一色四周,西面是松江桥辅路,也在十字路口的监控范围内;北侧是华林小区的正门,东侧是海天一色东门,东南角是会馆大门,晚上门外停满了车,南侧是立交桥的高杆灯;他没有机会;更何况这个案子如果真是蓄谋,看得出设计精妙,围栏外没人,他就能确围栏里没人藏在什么地方吗,所以他不可能冒这个险。物业人员排查得怎么样?”
皮克也知道赫枫的判断有道理,不由叹口气,继续说,“先说值班保安蔡文良,值班室有监控,他晚上十二点之前都在监控室,十点之前他出去的次数较多,都有迹可循,21:00至00:15点他一直待在监控室,00:15之后他到外面的值班室睡觉,监控没有记录;死者预计死亡时间是21:30至00:00,这还是老林的保守估计,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21:30至23:00之间。”
赫枫拖过白板,把时间线拉出来,死亡预计时间,蔡文良巡视时间,报警时间,警方到达现场的时间……
“至于其他四个门卫,门卫室里没监控,但他们只要出来,都会被监控抓拍到。”趁赫枫不注意,皮克又灌下去一杯酒,“按你的说法,只能在那十二辆车的司机身上再下下功夫……”
“如果这案子是蓄谋,你要坚信凶手和车子一定在小区里,除此外没有其他可能。”赫枫说。
“我知道…… 老林把省里的法医一把刀请了来,要是真能确定死者是隐疾发作,意外被碾就太好了……”
赫枫收起酒瓶,放进柜子里,“你别有侥幸,这些年你也不是没体会,越想侥幸越不幸;你也别有压力,警察也不是神;去年那双十案,省里部里多少神探专家来了又走,最后不都不了了之。“
“我听说,有一个孩子妈妈熬了一年,终于熬不下去,选择了自杀,她老公去部里把咱们局告了……怎么着,局长要把这事交给你?”
“只是让我看看卷宗,换个角度重新审视一下。”
“双十案受牵连的人可不少,西化派出所的张斌,第一个接案警察,因为判断失误,错失最佳破案时机被下放,还有派出所所长提前退休,主管刑侦的分局副局长被调离……都成了这案子的炮灰。你要当心,别搂不住兔子,反惹一身骚。”皮克使劲揉了两把脸,眼睛冒出光来,“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了,快说说看。”
双十案是两个孩子相距一个月都在当月十号失踪,并最终被杀抛尸,并案统称双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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