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吓了一跳,这是早上起来到现在,她第一次看到琳琅的正面;昨天还脸颊红润,称得上神采奕奕;现在却嘴角干裂起泡,右脸微肿,整个人黯然无神。
她真后悔贸然答应苏雅的请求。
“你比刘大夫还明白呐。”护士长像往常一样开着玩笑,只是语气讪讪。
“腹痛器官复杂,患者要马上查血常规、尿、粪、X光、B超、CT,不能吃饭,要憋尿。”
王浩半蹲着,与琳琅平视,“真是什么都知道,你将来想做医生吗?”
“不要,”江琳琅板着脸,谁也不看,“医生不能救命!”
“那医生能干什么?”王浩直起腰,走到离江琳琅两步远的地方。
“医生都是懦夫,骗子。”
护士长和高大夫都尴尬地背过身。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江琳琅骄傲地哼了一声,“是找施小琳姐姐吧,你们这完全属于贼喊捉贼。”
王浩走到江琳琅面前蹲下,淡淡地直视着她的眼睛,“琳琅,你知道这样说的结果吗?”
“我当然知道,你们要把施姐姐赶走,这不是贼喊捉贼是什么!”江琳琅声音清亮,眼神却像陷入泥沼,浑浊无神。
甘露挤上前拦在琳琅面前,强笑着,“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要休息。”
江琳琅推开她,指着病房的所有人,“你们都是帮凶,所有人都是帮凶,我恨你们,你们都是坏蛋,不是好人。”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们嘲笑我,看不起我,我比你们学习好……”
高大夫示意大家赶紧离开。
甘露追出去,直接拦住王浩,目光却扫向高大夫,痛心疾首,“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这是要逼疯她吗?”
高大夫无力地小声说,“没那么严重,琳琅是可以正常沟通的……”
“你们嘲笑我,看不起我,我比你们学习好……”屋里传来琳琅声嘶力竭的喊叫。
高大夫神色怅然,“不行,就打一针镇静剂吧。”
“我二婶交代过,她情绪异常就带她去院子里走走,我能带她出去吗?”她看着王浩。
王浩则看着高大夫,高大夫怅然地点点头,“如果这样能缓解,最好不过,镇静剂能不用最好不用。”
搀着琳琅走出大楼,甘露有一种恍然隔世,重见天日的感觉。
她顾不上多想,照苏雅的提醒,竭力拉着琳琅绕着北楼一圈一圈,不敢停步;开始琳琅步履蹒跚,嘴里嘟嘟囔囔,后来,脚步越来越轻快。
甘露松了口气,试着轻轻松开手,步子也放慢了些。
“天气预报今天多云转晴,最高温度10度,要是晒太阳最好24度以上,关键是晒太阳的时间,这个时间不合适,紫外线占上风,红外线相对薄弱,红外线温度较高。”
琳琅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又神情朗朗地背诵起来。
甘露悄悄抹掉滑到嘴边的眼泪。
手机在口袋里颤动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下,是穆青的回复。
穆青:那个病人叫王刚,重度躁郁症患者,老病号,在爱心住了三年,比较有钱,所以一直住单间,他老婆和他离婚后,他母亲现在是他的监护人。还需要了解什么?
甘露想了一下:他是福田汽车的销冠?
穆青:不会吧,我听说他以前是搞演出策划的,赚了不少钱。
甘露看着离她五六米,正顾自往前走的琳琅,突然笑起来,从她见到琳琅,琳琅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疯话,她怎么会相信她的话。
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或者出现幻觉?
院子里除了南北两幢楼前各有一个花池子,基本都是水泥地面;南楼北侧是南楼的背面,那个男人的病房窗口就在北侧东头;隔了十米左右是垃圾处理点,三个红色,三个绿色垃圾桶整整齐齐地排放着。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窗口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
琳琅往那边走,甘露没有阻止。
阳光很好,照在地上,折射出一抹潋滟的光泽;甘露走过去,发现是两小粒淡绿色有机玻璃碎渣。
琳琅捡起来,特意跑去北楼的垃圾处理点,扔进垃圾桶,然后蹦蹦跳跳地绕过北楼……
甘露忙追过去。
一辆大轿车开进院子,男男女女下来有二十多人,两三位连白大褂还披在身上。
高大夫和护士长也带着人从楼里出来,两伙人勉强寒暄两句,一伙往楼里走,一伙往轿车走。
琳琅突然尖叫起来,抓着甘露不住地往她身后躲,甘露被拉得踉跄两下,两人直接摔在地上。
其他人都没动,只有高大夫从护士长手里接过约束带跑过来。
琳琅一边尖叫一边往甘露怀里扎,眼泪鼻涕一直往下流。
甘露是见过他怎么用约束带制服病人的,一边艰难地把琳琅拉起来,一边大声说,“别用那个,别用那个。”
“她现在是狂躁期,不仅伤人,还会伤害自己。”高大夫说。
甘露的眼泪也流下来,小声哀求,“别用那个,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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