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狩极地的风,永远裹挟着冰屑与硝烟的味道,如同无数冤魂在冰原上呜咽。后方医疗站内,相对稳定的能量屏障将外界的炮火轰鸣过滤成沉闷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血腥味和一种名为“绝望”的压抑。
乾麒刚将一名腹部被能量射线洞穿的士兵小心安置进仅存的治疗舱,看着莹绿色的修复液缓缓淹没那年轻却苍白的面孔,他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曾是受万灵敬仰的佛陀,拥有渡化众生的慈悲与力量,此刻却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眼睁睁看着生命如风中残烛般摇曳,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佛心蚀穿。
不远处,心蕊正半跪在地,双手虚按在一名因恐惧而精神濒临崩溃的年轻通讯兵额前。温和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抚平那剧烈的精神波动。她是草木之灵,孕育生机,此刻却感受着这片土地生机正在被迅速剥离。她抬头与丈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焦灼与痛楚——他们本该与战友并肩站在最前线,而非在此地,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父亲,母亲。” 清朗而带着刻意压制的沉稳声音自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看到他们的儿子麟涛正站在医疗站的入口处,一身银灰色的北狩禁卫军铠甲染上了些许烟尘,却依旧挺括。他身姿挺拔,已初见青年将领的英武,但那双继承自父母优点的明亮眼眸里,此刻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
“涛儿,前方情况如何?” 乾麒快步上前,声音带着连日指挥和忧心带来的沙哑。
麟涛深吸一口气,头盔下的眉头紧锁:“外围第三、第四防线已彻底失守,敌军的主力舰队正在逼近,能量读数极高。哪吒爷爷和敖烈爷爷他们在正面战场承受着巨大压力,据说敌方出现了能扭曲法则的特殊单位……我们禁卫军接到的命令,是死守后勤枢纽与能量核心区,防止敌方渗透偷袭。” 他将“死守”两个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医疗站内呻吟的伤员和闪烁不定的灯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作为禁卫军统帅,他深知肩头责任重大,可听着远方传来的、仿佛能震碎灵魂的爆炸声,感受着脚下大地传递来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哀鸣,一股渴望冲锋陷阵、却不得不固守后方的憋闷,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心蕊走到儿子身边,如同他幼时般,轻轻替他拂去肩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保护好这里,保护好每一个还能活下去的希望,同样重要。你哪吒爷爷他们将这最后的安宁托付给你,便是对你最大的信任。”
麟涛迎上母亲那温柔却难掩深重忧色的目光,胸腔里翻涌的热血稍稍平复,将那点不甘强行压回心底深处,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已加派了所有机动巡逻小队,能量侦测网开到了最大功率,所有防御节点都处于激活状态……只是,父亲,母亲,暗渊的渗透者……它们不像是有形的敌人……”
他的话未说尽,但乾麒和心蕊都懂。暗渊的军队,其恐怖之处不仅在于那钢铁洪流、毁天灭地的舰队,更在于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渗透单位。它们无形无质,擅长扭曲光影,屏蔽能量感应,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空间的稳定,常规的侦测手段对它们效果甚微。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即将吞噬一切时,麟涛身戴玉如意的玉璃猛然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锐利如刀,耳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麟涛低喝道:“小心!东南方向,有高能反应穿过了外围侦测网,速度极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警——
“轰隆——!!!”
医疗站东南侧那足以抵挡重型爆能枪射击的合金墙壁,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猛地向内炸开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窟窿!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狂风瞬间灌入,吹灭了数盏照明灯,卷起地上的杂物和医疗废料!紧接着,数道漆黑、扭曲的身影如同挣脱了地狱束缚的恶鬼,悄无声息地滑入站内!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仿佛是由流动的粘稠阴影和无数破碎、反射着绝望光线的镜面碎片构成,手中持有的并非实体武器,而是不断高频震颤、散发出令人作呕和不祥波动的暗能量凝聚体——如同活物般的黑暗光刃。
“敌袭!是高阶暗渊渗透者!保护伤员!结阵防御!” 麟涛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墙壁炸开的瞬间,他的怒吼声便已响彻整个医疗站,腰间的佩剑“沧啷”一声悍然出鞘,清越的剑鸣带着决绝的意志,试图驱散骤然降临的死亡阴影。
幸存的、还有行动能力的守卫士兵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他们立刻本能地组织起脆弱的防线。能量枪射出的炽热光束如同雨点般射向那些不速之客。然而,足以熔穿钢铁的能量束打在那些渗透者不断扭曲变化的身体上,竟如同水滴落入深潭,只能激起一圈圈微弱而诡异的涟漪,便被那浓郁的黑暗彻底吞噬、同化,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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