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匣还在震动,像是里面关着一只不肯安分的活物。林小满没再靠近,只是把一张镇魂符贴在匣面,符纸刚落,震感就弱了几分,但那股热意仍顺着符纹往外渗。
她转身走到柜台,抽出三本旧册子摆在台面上。封面斑驳,字迹模糊,都是些没人翻过几十年的杂录。她从抽屉里取出观冥铜片,依次贴在封皮上。铜片静了两本,第三本刚碰上去,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轻鸣。
《异器志残卷》。
她翻开第一页,纸页脆得几乎要碎。翻到中间某处,一行小字映入眼帘:“逆时之镜,摄魂续字,执笔者亡,续者亦亡。”旁边还有一句批注:“非时之器,逆者亡。”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在“续者亦亡”上停了两秒。这和光书那句警告对上了。不是谁都能碰这镜子,更不是谁都能替那封信写完最后一个字。
周予安飘在书架旁,手扶着木架边缘,脸色比早上更透明了些。他看着林小满,声音有点发干:“你在找什么?”
“能解释那镜子的东西。”她合上残卷,又抽出两本,“它不是普通的执念载体,是活的,会选人,还会吃人。你被它咬了一口,现在得弄清楚它想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像是刚才那阵幻觉还没彻底散。
“你别碰书。”林小满忽然说,“别翻页,别读内容,连封面都别碰。刚才你一靠近那本《墨魂记》,铜片就响了,说明那些字已经被污染了。”
“那我干什么?”他问。
“报书名。”她把观冥铜片递过去,“你拿着它,沿着书架走,看到铜片响的,记下书脊上的编号。别看内容,别念名字,只记数字。”
周予安接过铜片,指尖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时,整个人抖了一下。他没吭声,转身往书架深处飘去。
林小满坐回柜台后,把《异器志残卷》摊开,用镇纸压住页角。她又取出一本《冥器考》,翻到“器物异变”章节,却发现那一页被人整张撕走,边缘参差,像是匆忙下手。她皱眉,继续往后翻,另一本《魂契录》也有类似痕迹——凡是提到“续字”“逆时”“摄魂”的段落,全都被墨涂黑或撕去。
有人不想让人看到这些。
她把书推到一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关键词:逆时之镜、摄魂续字、篆魂录。最后一个名字是阿绣说的,她没听过,查不到,但既然和“魂”字挂钩,大概率不在正经书目里。
周予安的声音从书架深处传来:“编号三七九,铜片响了。”
林小满起身走过去。那是一本破旧的《残稿汇编》,封面连名字都没写全。她没让周予安碰,自己戴上手套,轻轻抽出书册。翻开第一页,纸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若字未竟,魂不得脱,唯借他人之识,续其残章。”
她眼神一凝。
这和“笔吏魂契”完全对应上了。
“还有别的吗?”她问。
周予安继续往前飘。走到第三排时,铜片突然剧烈震动,几乎要从他手里飞出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擦过一本薄册的书脊。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黑了。
不是闭上,是整个瞳孔被一层墨色覆盖。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写”字,然后右手抬了起来,在空中缓缓划动。
林小满冲过去,一把扣住他手腕。她另一只手迅速画出一道引魂印,按在他心口。那道暗痕猛地一缩,周予安整个人像被抽了气一样往后倒。
她扶住他肩膀,把他拉开三步,声音压得很低:“我说了别碰。”
“我没……”他喘着气,声音发虚,“我只是碰了下书脊……它自己……”
“书脊上有残留的魂印。”林小满盯着那本册子,没去拿,“它通过铜片把信息传到了你身上。你不是在主动读,是被灌进去的。”
周予安靠在书架上,手指还在微微抽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有点抖:“我刚才……是不是写了什么?”
“‘卿如梅,寒香自持’。”林小满盯着他,“和你梦里的一样。它在逼你续写,哪怕你清醒着,也能把你拖进去。”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蜷起手指,像是要把那股力量攥住。
林小满回头看了眼铁匣。那东西封得住它的形,封不住它的意。它已经在书店里留下了痕迹,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缠在书页间,等下一个能写的人。
她正要说话,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阿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抱着铁匣,脸朝着书架方向,嘴唇动了动。
“《篆魂录》……不是书名。”她说。
林小满转头看她。
“是我夫君提过的。”阿绣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那不是一本书,是刻在砚台底下的三行字。写的是……如何用未竟之文,锁住一个人的时间。”
林小满眉头一跳。
“他知道这东西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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