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盘坐在西苑精舍的锦垫上,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隔绝了丹房污浊的铅汞气息。窗外,月色惨白,被紫禁城高耸的宫墙切割得支离破碎,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昨夜系统那血红色的警告,如烙印般烫在意识深处:【大道劫数,强度未知,形态未知,倒计时未知】。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垫上的云纹,仿佛能从那细腻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平静。这感觉,不似刀锋悬颈,更像一片无声蔓延的深渊,在等待他失足滑落。恐惧?不,是冰冷的紧迫感。百年的修真生涯告诉他,未知才是真正的劫。
就在这心神紧绷的黎明时分,异变骤生!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紫禁城!像是沉睡的巨龙在深渊中翻身,带着苍凉的、亘古的韵律。窗棂无声震颤,案几上的青瓷茶盏“叮叮”作响,如冰珠溅落玉盘。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凭空而生——无形无质,却如远古巨兽睁开了眼,吐出第一口灼热的吐息。空气骤然粘稠,带着草木初生的清冽混合着火山硫磺的微刺鼻息,压在胸口,令呼吸都变得艰涩。
普通人只觉得胸闷气短,仿佛置身于暴雨欲来的低气压中心。但对武者而言,这场灵气潮汐无异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处于西苑另一个厢房的风清扬此时。白发飞扬,立于窗边,。他的目光穿透翻涌的云海,投向冥冥虚空——不再是肉眼所见,而是以百年剑心感知。无形无质的“气”如海啸般奔涌汇聚,冲刷着天地间固有的枷锁。他深吸一口带着松针清寒的空气,那“气”的触感却如冰锥刺骨——纯净而狂野,远超他百年来精雕细琢的紫霞真气,却蕴含着一种原始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洪荒气息。指尖拂过身旁冰冷的岩石,石屑簌簌而下;他能清晰地“听”到体内早已臻至圆满的紫霞真气在“轰鸣”。它不再流淌,而是微微震颤,似沉睡的巨兽开始苏醒;那堵横亘在后天与先天之间的壁垒,薄得如同初冬的冰面,随时可能碎裂。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在胸腔翻滚——百年的等待,突破的契机竟来得如此粗暴!可这契机里裹挟的野性,亦让他心生警惕。
西苑侍卫值房内。
“噗!”
一名当值的年轻锦衣卫刚端起水碗,体内微薄的内力如受惊的烈马,骤然失控!瓷碗“啪嚓”一声在他掌中粉碎,水花混着瓷片溅落。他脸色瞬间涨红如血,额角青筋虬结如蚯蚓,眼白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曾经的同袍情谊在狂躁内力的冲刷下荡然无存,他猛地挥拳砸向身旁的战友——拳风嘶吼,如毒蛇出洞!
“老张!你怎么了?!”另一名侍卫惊叫,声音被混乱的撞倒桌椅声淹没。
“按住他!内力走岔了!”百户嘶吼着扑上,却被那失控的蛮力掀飞。值房内人影幢幢,咒骂、喘息、骨骼碰撞声乱作一团。相似的混乱,如石落平湖,在京城各处的武馆、镖局、禁军营中零散爆发。江湖的空气骤然绷紧,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预示着一个时代的躁动开端。
华山,正气堂前晨练广场。
“啊!我的剑!”一名青衫少年惊呼,手中长剑如同活物般嗡鸣乱颤,剑招扭曲变形,竟直刺向身旁师妹的咽喉。少年眼中闪过惊恐与不解——这曾日夜苦练的剑法,此刻却像脱缰的野马。
“稳住!意守丹田!”宁中则清叱,玉女剑如穿花蝴蝶,剑尖精准点在少年肩井穴。一股清凉的内力透入,暂时压住沸腾的经脉。但混乱如瘟疫蔓延:十几个低阶弟子或剑刺同门,或内力反噬自伤,痛呼与兵刃碰撞声撕裂了清晨的静谧。宁中则秀眉紧锁,目光扫过年轻弟子们扭曲痛苦的面容,心头一阵刺痛——那是她亲手教导的孩子们啊!她仿佛看到五年前,自己初入山门时,那份对武道的单纯热忱。而现在,那股无形的“气”如同恶意玩笑,玷污了这份纯粹。
“所有弟子立刻原地盘坐!意守丹田,不得妄动内力!”她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定海神针镇住混乱。她抬首望向东方,晨曦微露的天空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红晕。昨夜那种心悸的悸动,非虚非幻——源头,恐怕就是这天地间的恶作剧。
紫禁城,西苑丹房。
巨大的青玉丹炉下炉火正旺,炉体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和刺鼻的硫磺、铅汞混合气味。嘉靖帝换了一身崭新的玄青道袍,脸上带着近乎病态的亢奋红晕,死死盯着林峰。
“仙师!天现异象!灵气勃发!此乃千载难逢的炼丹良机!”他声音激动得发颤,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间的灵气,“朕昨夜翻遍丹经,有云:‘灵气如潮,可夺天地造化,凝液成丹,服之立地飞仙’!请仙师务必出手,助朕炼此神丹!所需灵材,举国之力,倾尽所有!”
林峰看着眼前这位被长生执念烧红了眼的帝王,眉头微蹙。他周身依旧笼罩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将丹房内污浊的烟火气隔绝在外,更显得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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