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凌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小雨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风声:“凌叔叔……我爸他……他不见了!他房间的抽屉里有张字条,写着‘去拍最后一张照片’,还有……还有这个!”
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一张照片的预览图——照片背景是城郊的废弃砖窑,窑洞口站着个熟悉的背影,穿着黑色连帽衫,右手插在裤袋里,左手举着手机,姿势和六年前那张照片里的人影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背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指——那是张建军出狱时,小雨用第一笔工资给他买的。
3. 砖窑的逆光:重叠的背影与未说出口的真相
警车在土路上颠簸,凌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赵鹏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攥着小刘的档案——“2019年11月,因‘操作失误导致关键证据损坏’被记过;2020年3月,主动辞职;去向:不明。”
“张建军为什么要模仿照片里的人影?”赵鹏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想干什么?”
“他不是模仿。”凌峰盯着前方的路,远处的砖窑烟囱像一根指向天空的手指,“他是在告诉我,当年照片里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自己?”
“张建军的右手因为骨折,握不住相机,但他可以用左手。”凌峰猛地踩下刹车,警车在砖窑前停下,“六年前他被抓时,故意让小刘拍下那个背影,是为了留下线索——他裤袋里的警徽是小刘的,说明小刘被人威胁,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他举手机拍墙,是因为墙上的全家福里,藏着真正的‘土拨鼠’线索!”
两人冲进砖窑时,张建军正站在窑洞口,背对着他们,左手举着手机,对着夕阳的方向。他的连帽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即将起飞的黑色大鸟。
“张建军!”凌峰大喊。
男人慢慢转过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凌警官,你终于来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赵鹏冲过去,想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轻轻避开。
“拍最后一张照片。”张建军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刚拍下的画面:夕阳下的砖窑,窑洞口的阴影里,站着另一个人——穿着警服,手里拿着一把铁锹,铁锹上沾着暗红色的泥土。
“是小刘。”凌峰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王志强偷土豆的事,小刘早就发现了,但他没上报,反而和王志强合伙,用‘销毁证据’威胁王志强分赃;张建军被抓那天,小刘故意拍下背影,是想告诉我们‘警察里有内鬼’,但他不敢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下线索;王志强被抓后,小刘怕张建军说出真相,一直威胁他,甚至……”
“甚至给小雨寄匿名信,说如果我敢翻案,就让她在学校待不下去。”张建军打断他,手机屏幕暗下去,“我模仿当年的背影拍这张照片,就是想引他出来——他果然来了,带着铁锹,想把我埋在砖窑里,就像当年埋那些土豆一样。”
砖窑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刘举着铁锹冲出来,警服上沾着泥土,眼睛里布满血丝:“张建军!你这个疯子!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我不用活着离开。”张建军突然张开双臂,迎着铁锹走过去,“我只要让所有人知道,穿警服的人里,也有‘土拨鼠’。”
“不要!”凌峰扑过去,将张建军推开。铁锹擦着凌峰的肩膀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小刘还想再挥,赵鹏已经飞身扑过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为什么?!”赵鹏嘶吼着,拳头砸在小刘的脸上,“你穿着这身警服,为什么要帮王志强那种人渣?!”
小刘的嘴角流着血,却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砖窑里回荡,像玻璃破碎的声音:“为什么?因为我穷!我爸妈是种土豆的,一辈子没吃过肉!王志强说,只要我帮他,他就给我钱,让我在城里买房,让我再也不用看见土豆!”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窑洞口照进来,落在张建军的背影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和六年前照片里的那个背影重叠在一起。凌峰突然想起张建军日记里的一句话:“有些影子,就算埋在土里二十年,也会在阳光下显出原形。”
他低头看向张建军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还没删——夕阳、砖窑、举着铁锹的警察,还有站在阴影里的张建军,像一幅被时光浸染的油画。
“凌叔叔。”小雨的声音突然从窑洞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个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土豆炖肉,“爸爸说,拍完照片,我们就回家吃饭。”
张建军转过身,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却笑得像个孩子:“对,回家吃饭。”
4. 暗房的白墙:晾干的照片与未干的泪痕
三天后,凌峰把放大后的照片挂在暗房的白墙上。照片里,张建军的背影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晕,裤袋里的警徽若隐若现,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
赵鹏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第四根烟,却没点燃:“小刘交代了,当年王志强偷的土豆,有一半通过他的关系卖到了外地;张建军在看守所的‘土豆炖肉’,也是他偷偷送进去的,为了让张建军相信他‘可以帮忙翻案’,实际上是想套出张建军有没有留后手……”
“张建军留了。”凌峰指着照片背景里的全家福,“小雨脖子上戴的长命锁,里面刻着王志强和小刘的交易记录。他早就料到,总有一天需要用证据说话。”
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小雨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张新洗出来的照片:“凌叔叔,这是我爸爸让我给你的。”
照片上是张建军、小雨和凌峰的合影,背景是绿油油的土豆地。张建军的左手搭在凌峰的肩膀上,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雨站在中间,举着个啃了一半的土豆,笑得露出豁牙——和六年前那张全家福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凌峰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想起张建军说的那句话:“土豆埋在土里会疼,但只要有人记得给它浇水,就会长出新芽。”
也许有些背影,不是用来消失的,是用来成为别人的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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