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那扇厚重的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仪器的滴答声和消毒水的气味暂时隔绝。江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身体的力气仿佛在听到傅寒霆那句呓语的瞬间被彻底抽空。
“……资料……在……陆……”
陆深。
怎么会是陆深?
那个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异国他乡,向她伸出援手,给予她温暖和支撑的男人;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在她对傅寒霆充满恨意时,恰到好处地提供“证据”和“提醒”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想要保护她的男人……
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用力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干呕出来。
不,不可能……也许傅寒霆只是昏迷中的胡言乱语?也许“陆”指的是别的什么?
可理智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那些被她刻意忽略、或者用“巧合”来解释的疑点,此刻如同散落的珍珠,被“陆深”这个名字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得令人恐惧的线索——
是他,在她与白薇薇秘密交易后,立刻打电话提醒她白薇薇身上有窃听器,看似保护,实则是否是为了撇清自己,或者……灭口?
是他,一次次在她面前暗示傅寒霆与“蝮蛇”高管安德森的校友关系,不断在她和傅寒霆之间制造猜忌的裂痕。
照片背后那模糊的“LS”缩写……
白薇薇身上那个来源不明的窃听器……
还有傅寒霆手机里那条“她永远不该知道”的神秘信息……
如果发信人不是傅寒霆,那么,最有可能、也最希望她和傅寒霆永远彼此仇恨、互相猜忌的人,是谁?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冰冷刺骨。
江晚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傅寒霆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孩子们刚刚脱离险境,她必须弄清楚真相!
她先去了隔壁的儿童病房。
沈司辰和沈昕玥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正沉,小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泪痕。沈景珩却醒着,他靠坐在床头,那双酷似傅寒霆的深邃眼眸里,没有同龄孩子应有的懵懂,只有一片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妈咪。”看到江晚进来,他小声叫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江晚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儿子微凉的小手,心脏一阵抽痛。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景珩,感觉好点了吗?”
沈景珩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江晚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上,轻声问:“爸爸……他怎么样了?”
江晚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水,摸了摸他的头发:“爸爸会没事的,他很坚强。”她顿了顿,看着儿子清澈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问道:“景珩,妈咪问你,你和辰辰被那些坏人关起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有没有什么‘叔叔’来看过你们?”
她问得小心翼翼,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
沈景珩闻言,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他沉默了几秒钟,那双沉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厌恶和恐惧。
“有。”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有一个叔叔……他来过两次。”
江晚的心猛地一沉:“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吗?”
沈景珩摇了摇头:“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楚脸。但是……”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后面,“他这里,有一道小小的、白色的疤痕,像月牙的形状。他说话的时候,那里会动一下。”
月牙形的疤痕!江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记得!陆深的右耳耳后,确实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小时候受伤留下的月牙形小疤痕!因为他总是梳理着一丝不苟的发型,那道疤痕几乎被头发遮住,只有偶尔角度特定时才能看到!
“还有呢?”江晚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景珩的小脸绷紧了,显然那段回忆并不愉快:“他第一次来,就是看了看我们,没说话。第二次……他拿着一个针管,好像要给辰辰打针,辰辰吓得直哭……然后,外面好像有动静,他就停住了,跟那个手腕上有蛇纹身的外国坏蛋说了几句话……”
他努力回忆着那些模糊的、夹杂着恐惧的片段:“那个外国坏蛋好像有点不高兴,说……说‘不是时候’,‘主人会生气’……那个戴帽子的叔叔就笑了笑,声音……声音很温柔,但是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沈景珩抬起头,看着江晚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小声地、却异常清晰地补充了一句:“妈咪,那个戴帽子的叔叔说话的声音……很像陆深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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