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办公室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实质。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屏显示着傅氏集团和新生资本惨不忍睹的股价走势图,那断崖式的下跌曲线,像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另一块屏幕上,不断滚动着来自全球各地的坏消息——项目中止、合作方毁约、监管问询函……每一个弹出的窗口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高管和核心团队成员们或坐或站,人人脸色凝重,敲击键盘和低声汇报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虑和硝烟味。
傅寒霆坐在主位的宽大座椅上,肩部的枪伤因为长时间的坐姿和高度紧绷的精神而阵阵抽痛,但他背脊挺得笔直,面色冷峻如寒铁,有条不紊地听取汇报,下达着一道道指令。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稳定军心的力量,仿佛一座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的山岳。
“欧洲市场,放弃部分非核心业务,收缩防线,确保现金流。”
“北美实验室,启动紧急预案,所有核心数据执行最高级别物理隔绝。”
“公关部,半小时后我要看到一份能够暂时稳住局面的声明,措辞必须强硬,否认一切不实指控,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江晚坐在他侧前方的沙发上,面前展开三台轻薄但性能强悍的笔记本电脑。她微微垂着头,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在她面前的屏幕上飞速滚动。
她没有参与傅氏内部的具体运营决策,她的战场在另一个维度。
“阿K,锁定第三、第七攻击源,反向植入‘蜂群’程序,干扰他们的指令系统。”
“Luna,分析资金流向模式,优先标记通过开曼群岛和瑞士账户流转的十七个可疑节点。”
“启动‘镜面’协议,在我们的服务器外围构筑虚假数据迷宫,拖延他们的渗透速度。”
她清冷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频道,清晰地传达到她分散在全球各地的“幽灵”团队成员耳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最精准的指令和最有效率的反击。
两人各司其职,一个在明处稳定大局,一个在暗处狙击猎杀。他们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偶尔傅寒霆需要调用某些更底层的技术权限,或者江晚需要傅氏内部某些绝密的商业数据作为分析依据时,只需一个眼神,或者傅寒霆抬手在平板电脑上操作几下,权限便已悄然开放。
这种近乎本能的默契,让一旁待命的周靖和一些知晓两人过往恩怨的高管暗自心惊。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对抗中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从灰蒙到漆黑,再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傅氏的股价在触及一个令人胆寒的低点后,终于因为傅寒霆果断注入的巨额储备资金和一系列强硬措施,开始有了小幅度的反弹和震荡,虽然依旧脆弱,但至少暂时止住了崩盘的势头。而“蝮蛇”针对新生资本的几轮恶意收购,也在江晚指挥的、神出鬼没的网络反击下,或被挫败,或陷入了僵持。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仅仅是暂时挡住了第一波最凶猛的攻势。“蝮蛇”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巨蟒,一次绞杀不成,必然在酝酿下一次更致命的攻击。而对方手中最可怕的那张牌——对孩子们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在江晚和傅寒霆的头顶。
凌晨四点,最紧急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
傅寒霆挥了挥手,让除了周靖之外的几名高管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以应对明天(或者说今天)更残酷的战斗。
办公室里瞬间空旷了许多,只剩下他们三人,以及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
傅寒霆终于允许自己泄露出一丝疲惫,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按压着刺痛的太阳穴,脸色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苍白得吓人。肩部的纱布,隐隐有新的血色渗出。
江晚也停止了敲击键盘,她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连续几十个小时的精神高度集中和激烈对抗,几乎榨干了她的精力。此刻松懈下来,才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疲惫,以及那被强行压下的、对孩子们安危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漫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拿放在旁边的水杯,指尖却因为脱力和微不可察的颤抖,碰到了杯子。
“哐当”一声脆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江晚猛地睁开眼,看着地上碎裂的玻璃杯和四溅的水渍,有些怔忡。
几乎是同时,傅寒霆站起身,动作因为肩伤而显得有些迟缓僵硬,但他还是快步走到一旁的饮水机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重新接了一杯温水,默默递到江晚面前。
江晚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商战时的杀伐冷酷,也没有了过往看她时的复杂情愫,只剩下一种同样疲惫的、以及深藏其下的、不容错辨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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