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暮色森林,仿佛一头被惊扰的远古巨兽,每一寸土地都在散发着愈发浓重的不安。
晨雾尚未散尽时,易率领的先锋部队已踩着腐殖质铺就的松软地面,在密林中推进了三里有余。
昨日突袭溪谷兽人部落的血迹早已被林间露水冲刷干净,唯有空气里残留的淡淡兽类腥臊,还在提醒着众人不久前的厮杀。
然而,自第三日午后起,周遭的环境开始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扭曲。
起初只是个别士兵抱怨“总觉得走了回头路”,直到负责勘察地形的侦察士官雷纳托带着满脸惊惶赶回来,这份诡异才被彻底摆上台面。
雷纳托的靴底沾满深褐色泥浆,裤腿被荆棘划开三道狰狞的口子,露出下面结着血痂的伤口。
他快步追上走在队伍前方的易,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发颤:“大人,不对劲!我们派出的前出侦察哨,已经有三个小组超过预定返回时间半个时辰了。奥莱利奥那个小组刚才好不容易回来,说在前面看到了……看到了我们昨天经过的那片歪脖子橡树林——就是那片有七棵橡树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的林子!这绝不可能,我们明明是朝着森林深处走的!”
易停下脚步,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星穹之引”。
那枚盘龙胎记此刻并未像往常那样散发柔和的银光,反而传来一种沉闷的、持续的悸动,像是有无形的鼓槌在他的血脉深处反复敲击,每一次震颤都带着隐隐的胀痛。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并非明确的危险警示,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空间层面的排斥与扭曲,仿佛他们脚下的土地正在悄然“折叠”,将过去与现在的路径强行重叠。
他抬眼望去,身旁的艾尔雯正微微蹙眉,翠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林间显得格外明亮。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身旁一株蕨类植物的叶片,那本该饱满翠绿的叶片边缘,此刻竟泛着不祥的灰败色,叶缘微微卷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烤过,轻轻一碰便有干枯的碎屑簌簌落下。
“自然能量……已经被彻底破坏了。”
艾尔雯的声音空灵而严肃,带着精灵族特有的对自然万物的敏锐感知,
“这不是简单的黑暗魔法污染,易。我们仿佛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幻影牢笼——森林在欺骗我们的眼睛,土地在篡改我们的记忆,连空气中流动的风,都在传递虚假的方向。”
莉娜紧紧握着她的奥术法杖,杖尖的水晶原本该稳定闪烁着淡蓝色光芒,此刻却像被干扰的星辰般忽明忽暗,甚至偶尔会折射出诡异的紫黑色光斑。
“侦测魔法反馈回来的信息一片混乱,大人。前方的能量波动就像沸腾的泥潭,土系、黑暗系、甚至还有微弱的空间系能量交织在一起,重复又矛盾,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地形反馈,哪些是幻象伪装。我们……我们恐怕是被困在某个大型结界里了。”
她的话音刚落,左翼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伴随着几声短促而惊慌的呼喊,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队伍的秩序。
“敌袭!是兽人!好多兽人从灌木丛里冲出来了!”一名年轻士兵的嘶吼声带着明显的颤抖,他双手紧握长矛,枪尖对着侧方的密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几乎是同一时间,右翼也响起了警报声,这次的声音更加急促:“这边也有!它们跑得好快,已经快到跟前了!”
易心中一凛,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没有立刻下令冲锋,而是抬手示意所有人保持冷静,同时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全体戒备!三角协防阵型,就地防御!盾手在前,长矛手护侧,长刀手断后,弓弩手寻找制高点!”
士兵们的反应非常迅速。
附近的三人战术小组立刻背靠背组成微型圆阵,盾手科斯塔率先举起包铁木盾,盾面中央的“坠星”纹章在斑驳的光影下泛着冷光。
长矛手埃利亚斯将长矛斜指地面,矛尖淬过的防锈药水在微光中闪着淡蓝光泽。
长刀手瓦连京则将长刀出鞘,刀刃划过空气时发出清脆的“嗡”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预想中腥臭的兽人气息、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嚎叫并未如期而至。
从灌木丛中影影绰绰“冲”出来的,竟然是另一队穿着法伦斯塔镶铁皮甲、手持“坠星”系列武器的士兵!
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感,像是提线木偶般挥舞着武器,面容模糊得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而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奔跑时脚下没有踩碎枯叶的声音,武器挥舞时也带不起半点风声,仿佛只是一群没有实体的影子。
“是自己人?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有士兵惊疑不定地喃喃自语,握着长矛的手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不对!是幻象!”易厉声喝道,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看穿了这诡异景象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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