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工坊的炉火越烧越旺,好钢的产量渐渐稳定的第三天黄昏,法伦斯塔的城门守卫埃文正靠在城垛上打盹 —— 春末的夕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像盖了层薄毯,远处田野里农夫们归家的谈笑声、工坊里隐约传来的锤声,混在一起特别催眠。
直到一阵车轮碾过石子路的 “咕噜咕噜” 声传来,他才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往下看。
只见两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停在吊桥外,车帘边角磨得发白,车轮上沾着厚厚的泥 —— 看那样子,至少走了三天三夜。
前车的马车夫是个面生的汉子,穿着灰布短打,手里握着马鞭,却没敢催促,只是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城堡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
埃文刚要开口询问,就看到马车的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先跳了下来 —— 那是金雀花商会的哈维管事,上次送铁矿来的时候,埃文还跟他讨过一块薄荷糖。
哈维管事掸了掸身上的灰,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着城楼上喊道:“埃文守卫,麻烦通报易领主,就说哈维特来拜访。”
埃文不敢怠慢,赶紧让同伴放下吊桥,自己则一路小跑着去城堡通报。
易正在书房里整理炼钢的记录,听到 “哈维管事” 来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 他上次跟伊薇特执事通信时,对方提过会帮忙安排 “旧识” 来法伦斯塔,难道是与那个旧识有关?
他快步走出城堡,刚到门口,就看到哈维管事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两个人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
当先下来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即便身形有些踉跄,脸色苍白得像纸,也掩不住那股从血火里淬炼出的沉稳。
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皮甲,左胸位置有一道长长的刀痕,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 那是没洗干净的战斗痕迹,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的左臂用厚厚的麻布绷带吊在胸前,绷带下面隐隐能看到渗出来的血渍,一条狰狞的新疤从额头划至下颌,把原本锐利的灰色眼睛衬得多了几分悲怆,连眼神都像是蒙了层灰。
紧随其后的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淡紫色法师袍,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衣角处还有个整齐的补丁 —— 看得出来是用同色的布仔细缝补的。
她手里紧握着一根橡木法杖,杖头镶嵌的淡蓝色水晶原本应该是透亮的,现在却像蒙了层雾,只有在她走动时,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她的脸色同样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却还是下意识地扶着身边的男人,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加尔文团长?莉娜女士?”
易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快步上前,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加尔文受伤的左臂上,“你们... 这是怎么了?快,先进城堡,里面暖和,玛莎婆婆刚炖了肉汤,正好补补。”
加尔文抬起头,灰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他看着眼前的易 —— 比上次见面时,这位年轻的领主身上多了几分沉稳,眼神也更坚定了,连身上的气息都从 “青涩” 变成了 “内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发出沙哑的 “嗬嗬” 声。
莉娜轻轻拍了拍加尔文的后背,转头对易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易先生,又见面了。没想到... 会以这样的样子见你。”
她的法师感知很敏锐,能察觉到易身上的精神力像一条平稳的小溪,比上次在马车里见面时宽了十倍不止,而且凝练得惊人 —— 上次易练习冥想法时,精神力还会 “跳脱”,差点弄翻了装水的陶罐,现在却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宝石,沉稳而有力量。
哈维管事适时上前,躬身对易解释道:“领主大人,事情是这样的。‘灰烬之鹰’佣兵团上个月接受了一项护送任务,要把一批药材送到东境的魔法学院。可没想到,在暮色森林东边的峡谷里,遭遇了兽人突袭 —— 那些兽人比以往更凶残,还带了萨满,能释放黑暗魔法。佣兵团的兄弟们... 大多没能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惋惜,每说一个字,加尔文的身体就僵硬一分,灰色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血丝。
“加尔文团长为了掩护伤员撤退,右臂被兽人萨满的骨刺魔法击中,还被砍了一刀;莉娜法师为了挡住兽人的冲锋,耗尽了大半精神力,差点被兽人俘虏。幸好金雀花商会的商队路过,把他们救了下来。”
哈维管事顿了顿,继续说道:“伊薇特执事知道您和他们有旧交,又知道您的领地正在发展,需要有经验的人手,就做主把他们送到这里。加尔文团长和莉娜法师也愿意... 为您效力,换一个能遮风挡雨、安心养伤的地方。”
易的心猛地一沉。
他还记得上次分别时的场景 —— 灰岩镇外的小酒馆里,加尔文举着麦酒杯,笑着说 “下次去法伦斯塔,一定要尝尝您那里的麦酒”;泰姆,那个脸上有疤、话不多的佣兵,还拍着他的肩膀说 “要是遇到麻烦,就派人去灰石城找我们”;还有露西,那个喜欢跟科尔开玩笑的女佣兵,手里转着匕首,说要教他 “三招制敌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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