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领主让他改焦炭炉,一开始他也觉得不靠谱 —— 木炭多好用啊,火候稳,炼出的熟铁也软,可领主说 “要高产,才能让大家都有农具用”,他听了,结果产量真的翻了倍。
这次领主说搅拌有用,肯定有他的道理。
老铁匠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断铁锭扔回那堆失败品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好!我听您的!明天一早就试!”
当天晚上,工坊区的炉火渐渐熄了,只剩下几堆炭火还在慢慢燃烧,映着工坊的石墙,投下斑驳的影子。
易回到城堡,推开卧室的窗。
春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还裹着远处田野里的青草味。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腕间的胎记 —— 那片淡银色的纹路总在夜里透着微弱的暖意,像揣着一块温玉,不管天多冷,都不会凉。
他闭上眼睛,意念轻轻沉了下去,像投石入湖,慢慢漾开,朝着那个遥远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方向。
(米雅?今天有没有被那些针管欺负得哭鼻子?)
他故意用了轻松的语气,还掺了点打趣的意味。
每次和米雅联系,他都不想先提自己的麻烦 —— 那姑娘躺在病床上,要应付化疗的疼,要数着天花板的格子熬时间,已经够难了,他不想再让她为自己操心。
连接的另一端先是短暂的沉默,接着传来一阵轻轻的 “颤动”—— 不是难过,是治疗后没缓过来的虚弱,像人跑完长跑后,连呼吸都带着颤。
(易!你终于来啦!)米雅的意念像刚出笼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可没一会儿就软了下来。
(上午护士姐姐扎针的时候,我数着天花板上的格子,数到第三十二格就疼得走神了... 骨头缝里像塞了冰碴子,动一下都酸,连握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她顿了顿,又传来点小得意的情绪,像个偷偷藏了糖的孩子,
(不过医生说我白细胞又升了一点点!就一点点,像从一变成了一点二!妈妈中午带来的鸡汤里放了枸杞,还有一小块火腿,我偷偷把火腿藏在米饭底下,怕护士说太油 —— 那火腿好香啊,我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嚼的时候,我都闭着眼睛慢慢品,生怕一下子就吃完了)。
(那可得好好补补,不然怎么有力气帮我想办法?)
易的意念里带着笑,眼前仿佛能看到米雅闭着眼睛嚼火腿的样子,小小的嘴巴一动一动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对了,你今天没偷偷拿手机查资料吧?上次你说医生让你多休息,结果转头就查了三个小时的 “打铁技巧”,还跟我说 “找到了让铁变软的办法”,结果是让我用醋泡铁,差点把布伦特的铁砧都泡锈了)。
(唔... 就查了一小会儿!)米雅的意念有点心虚地 “躲” 了一下,像被抓包的小孩,连带着传来的情绪都弱了点,
(躺在床上太无聊了嘛,天花板上的格子我都数了八百遍了,连哪块瓷砖有裂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顿了顿,又传来点认真的劲儿,还带着点 “快夸我” 的期待,
(你上次说那铁像野马,我就想,野马得慢慢驯,不能硬来 —— 我查了好多资料,终于知道了,铁的 “性子” 是里面的 “碳” 在搞鬼!就像妈妈做面包,面粉里水放少了,烤出来的面包硬得能砸核桃;水放多了,又软得捏不成形)。
易的心像被温水泡了一下,又暖又有点疼。
他能想象到米雅躺在病床上,手捧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划,连化疗后的疲惫都忘了的样子 —— 她的手肯定很软,因为化疗掉了不少头发,也许还戴着顶小小的绒线帽,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生怕漏了一个字。
(你啊,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
(对了!你快给我说说,你炼钢大业怎么样了?)米雅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易好想去伸手去摸一下米雅新长出来稀疏的头发,米雅同时感觉到了易的企图,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一切突然就有些安静了起来。
易也稳了稳心神,这才在意识里说道:
(每次看到布伦特把失败的铁锭扔在一边,我都觉得有点急 —— 老格林说,要是再没有好铁做犁,今年的春耕就要误了;索林也跟我说,卫兵们的剑都快锈成废铁了,要是遇到盗匪,根本没法打。我就像在摸黑走路,不知道哪一步会踩空)。
米雅的意念安静了下来,偶尔传来一点 “点头” 的波动,像在认真听。
等易说完,她才慢慢开口,还特意用了易能懂的比喻:
(碳就像水,太多了铁就 “硬过头”,一敲就碎;太少了又太软,砍不动木头。所以要把多余的碳 “拿走”—— 就像给太干的面团加点水,不过铁的 “水” 是铁锈或者石灰石,它们能 “吃掉” 多余的碳)。
她的意念里飘来一股面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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