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爪隘口的篝火在寒风中顽强跳跃,将守夜佣兵疲惫而警惕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岩壁上。
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黑暗,驱散着深夜的寒意,却也映照出劫后余生的惨淡与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草药味和烤焦食物的气息,混杂着压抑的沉默。
易在无梦的深渊中沉浮了不知多久,直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将他猛地拽回现实。
他睁开眼,篝火的光芒刺得他眼球生疼,随即被更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淹没。
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打着脆弱的颅骨,太阳穴突突直跳。
左手包裹在布条中,那并非寻常伤口的疼痛,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带着冰碴的刺痛和麻木,仿佛整条手臂的神经都被冻伤撕裂过。
他尝试动一动手指,回应他的只有迟钝的反馈和针扎般的剧痛。
“呃……”一声压抑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溢出。
“少爷!您醒了!”
莉娜法师清冷中带着关切的声音立刻在身旁响起。
她正用一块浸湿的布巾擦拭易额头的冷汗。
“别动,您的身体透支得太厉害,那股力量……反噬很严重。”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易包扎的左手,眉头微蹙,、。
“寒气侵入了经络,需要时间慢慢化解,强行催动只会雪上加霜。”
易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地扫过周围。
加尔文队长正低声与几个还能站立的佣兵布置任务,清点剩余的武器和物资,火光映照着他刚毅却难掩悲怆的侧脸——五名兄弟永远留在了血鸦峡谷,还有三人重伤。
索林躺在不远处另一堆篝火旁,呼吸微弱但平稳,玛莎婆婆留下的草药被仔细敷在他的伤口上,莉娜的次级复原术稳定了他崩溃的生命体征,但毒伤和高烧带来的损耗让这位铁骨铮铮的老猎人看起来异常脆弱。
科尔蜷缩在篝火旁打盹,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索林叔……”易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挺过来了。”
莉娜肯定地说。
“毒被控制住了,失血也止住了。回到营地,有那位玛莎婆婆的草药和更好的照顾,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她顿了顿,紫罗兰色的眼眸凝视着易。
“倒是您,德文希尔先生。您的力量……非常特殊,也非常危险。它似乎并非源于此世的元素循环,更像是一种……契约?或是某种血脉的诅咒与馈赠?它每一次爆发,都在抽取您本源的生命力作为燃料。过度使用,会燃尽您自己。”
她递过来一个用坚韧兽皮卷成的小小卷轴,上面用通用语书写着简洁的符号和冥想图示。
“这是我早年游历时获得的一份基础精神力冥想法门。它无法解决您力量的根源问题,但或许能帮助您更好地感知、引导那股力量,减少失控的风险,并在使用后加速精神的恢复。请……务必谨慎。”
易心头一震,艰难地接过卷轴。
莉娜的话印证了他最深的恐惧——星穹之引是双刃剑,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自残。
这份冥想法门,是黑暗中递来的一根稻草。
“……多谢。”他低声道,将卷轴紧紧攥在完好的右手中。
加尔文走了过来,蹲在易身边,声音低沉:
“领主大人,天快亮了。我们必须尽快动身。这里血腥味太浓,石爪隘口也并非久留之地。剩下的路,我们会护送您到法伦斯塔边界,确保物资交接。”
他的目光扫过易虚弱的状态和索林的担架。
“到了边界,您营地的人能接应吗?”
易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虚弱感,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能!布伦特……还有阿肯他们,一定在等!”
他看向加尔文。
“加尔文队长,灰烬之鹰的牺牲……法伦斯塔铭记于心!”
加尔文沉默地点点头,眼中痛色一闪而逝,随即被坚毅取代:
“职责所在。兄弟们……死得其所。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刺破法伦斯塔冻土上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时,冻土营地简陋的了望台上,莉亚几乎要把自己冻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自从易少爷带着索林叔和科尔离开,她的心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系在通往灰岩镇的那条荒路上,日夜悬着。
阿肯带着营地所有还能挥动武器的人,在营地外围布设了更多的陷阱和简易拒马,并日夜轮班巡逻,防备着可能来自巴德残党或森林的袭击。
布伦特则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铁牛,带着小托和小豆子等人,日夜轮换,用新得的斧头疯狂砍伐着营地附近仅存的、相对坚硬的“铁骨木”,粗大的原木被拖回营地,在老布叮叮当当的锤打下,一点点加固着摇摇欲坠的窝棚和围墙。
营地的气氛压抑而紧绷。
存粮在易他们离开的几天里飞速消耗,即使莉亚精打细算到每一粒麦子,玛莎婆婆带着妇孺挖遍了附近所有能吃的草根块茎,饥饿的阴影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个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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