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潭的水面像块凝固的墨,苏然的军靴踩在岸边的鹅卵石上,激起细碎的水花。银灰色的纹路已经爬满他的左臂,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与潭底隐约可见的 “母体” 轮廓形成诡异的呼应。他能清晰地 “感知” 到那团青灰色球体的脉动,像颗巨大的心脏,每跳一下,他左眼的空洞就传来一阵灼热。
叶澜追上来时,火把的光芒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她把男孩安顿在远处的石碑后,手里紧攥着那枚拼合完整的银质钥匙,钥匙的温度高得惊人,边缘已经开始融化,滴落在地上的金属液珠瞬间凝成眼睛符号。
“赵守义的墓碑下没有结晶。” 叶澜的声音带着喘息,军刀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只有块生锈的日军狗牌,上面刻着‘王道明’—— 是王领导祖父的名字。”
苏然的心脏骤然下沉。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潭边湿润的泥土,那里残留着新鲜的挖掘痕迹,边缘散落着些银灰色的鳞片,与守潭兽的碎片完全一致。“他们早就转移了结晶。” 他突然想起王领导被吞噬前的嘶吼,“所谓的副作用是假的,他们怕我找到真正能摧毁‘母体’的东西。”
潭水突然翻涌起来,中央的漩涡里浮出个黑色的物体。苏然用军刀将其勾上岸,发现是个密封的铁皮箱,箱身印着 “省厅特供” 的字样,锁孔的形状与叶澜手里的银质钥匙完全吻合。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码着七只玻璃罐,每只罐子里都泡着颗大脑,最上面那只的标签写着 “赵兰?1994”。
“是所有与‘母体’产生共鸣的人。” 叶澜的声音发颤,她认出其中一只罐子上的标签 ——“叶建军?2014”,正是她父亲失踪的年份。罐底沉着张字条,是用打印体写的:“意识提取是为了完善‘天目’的人类情感模块,第七代容器的大脑将作为最终载体。”
苏然的目光落在最底层的玻璃罐上,标签是空白的,但罐壁上贴着张极小的照片,是穿警服的自己。他突然明白王领导所谓的 “共生” 是什么 —— 不是与 “母体” 融合,是让这些被提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成为承载 “天目” 的傀儡。
潭水中央的漩涡突然扩大,露出底下青灰色的 “母体” 表面。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瞳孔里映出个熟悉的身影 —— 穿中山装的老者站在潭底的石碑上,手里举着个银铃,铃身刻着的 “王” 字比王领导的那枚更古老,边缘镶嵌着圈暗红色的宝石,像是用凝固的血做成。
“苏警官果然没让我失望。” 老者的声音透过水面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比你祖父当年果断多了。” 他缓缓上浮,脚踩在水面上却不沉没,银灰色的液体在他脚下形成层薄薄的膜,“自我介绍一下,王正国,省厅特殊事务处的负责人,王建国是我侄子。”
苏然的左眼空洞突然剧痛,那些爬满手臂的银灰色纹路开始剧烈收缩,像是在抗拒这个名字。他终于明白整个云雾镇的罪恶源头 —— 不是王领导的个人野心,是个延续了八十余年的家族计划,而眼前的老者,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1945 年你祖父带着‘天目’核心投靠国民政府时,我就在场。” 王正国的中山装袖口露出截银灰色的护腕,上面的眼睛符号比任何见过的都要复杂,“他以为修改基因序列就能反抗,却不知道那正是‘天目’需要的进化契机。”
叶澜突然将银质钥匙掷向王正国。钥匙在空中划出道银灰色的弧线,却在触及老者身前半米处停住,被层无形的屏障挡开。“你父亲的大脑很有用。” 王正国的目光落在叶澜身上,带着种审视实验品的冷漠,“尤其是关于罂粟膏提炼的记忆,帮‘天目’完善了毒素分泌系统。”
“你们根本不是在辅佐‘母体’,是在改造它。” 苏然的声音嘶哑,左臂的纹路突然暴涨,像无数条小蛇钻进他的心脏,“日军的实验是武器化,你们是想把它改造成能操控人类意识的工具。”
王正国突然笑了,笑声让潭水泛起细密的涟漪:“‘天目’来自猎户座的陨石,本身就有吞噬意识的能力。我们只是帮它学会伪装 —— 你以为那些眼睛符号是模仿陨石纹路?不,是它在模仿人类的视觉系统,以便更好地理解我们的情感。”
他突然指向石碑后的男孩:“这孩子的祖父是当年 731 部队的翻译,血液里有‘天目’需要的语言基因。你,苏然,承载着反向序列的抗体;叶澜,握着激活封印的钥匙。你们三个加起来,就是‘天目’完全体的最后一块拼图。”
苏然的左眼空洞里突然涌入海量的记忆碎片:1946 年王道明将陨石核心沉入潭底时的狞笑;1969 年王正国伪装成游击队员,亲手将七名守潭人推入溶洞;1994 年他站在供销社仓库外,看着叶建军被强行注射符号原液…… 最刺眼的是张照片:七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实验台,上面躺着个刚出生的婴儿,标签写着 “苏然?1987”,站在最前的正是王正国,手里举着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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