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军靴踩在朽坏的木楼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 声。晨雾从废弃房屋的破窗钻进来,在光柱里翻涌,扬起的尘埃中混着股铁锈与腐烂的气味。叶澜举着从中药铺抢来的油灯,火苗在她掌心剧烈晃动,照亮墙壁上斑驳的涂鸦 —— 最显眼的是个用炭笔勾勒的眼睛符号,瞳孔里的 字被人用暗红色的液体涂满,像尚未干涸的血。
这是周明家的老房子。 叶澜的声音发颤,油灯照过布满蛛网的供桌,牌位上的名字被虫蛀得只剩 字依稀可辨,我爸说他举家搬走那年,屋里半夜总传出哭声,镇上没人敢靠近。
苏然的目光落在供桌下的阴影里。那里堆着些发霉的课本,封面上印着 云雾镇中学 的字样,其中一本素描簿的边角露出半截 —— 上面画着的黑龙潭与林悦画架上的构图惊人地相似,只是潭边的黑影手里举着的不是火把,而是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他们来过这里。 苏然戴上从派出所带来的手套,指尖拂过素描簿上的银灰色颜料。颜料尚未完全干透,在油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与林悦帆布包里的颜料成分完全一致。
叶澜突然指向楼梯转角。那里的木板上有片深色的污渍,形状像是只慌乱踩过的脚印,边缘还残留着半凝固的暗红:苏警官,你看这个。
苏然俯下身,用指尖挑起一点污渍。触感粘稠,在指甲盖上呈现出暗沉的褐红,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松节油的气息 —— 林悦常用的那种颜料溶剂。他从证物袋里取出棉签擦拭,棉签立刻被染成红褐色。
是人血。 苏然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楼梯扶手。扶手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死死攥过,划痕深处嵌着些银灰色的粉末,而且是新鲜的,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叶澜突然后退半步,撞到堆在墙角的木箱。箱子应声打开,里面滚出些破旧的衣物,最上面那件蓝布棉袄的袖口沾着同样的暗红污渍,后颈处缝着块褪色的补丁,针脚与王老五身上那件如出一辙。
是王老五的衣服。 叶澜的呼吸急促起来,油灯照过箱子底层,露出个铁皮盒 —— 和林悦床板下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
苏然打开铁皮盒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头发,只有半张被血浸透的素描纸,上面用炭笔写着 第七个 三个字,旁边画着个简化的房屋轮廓,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废弃屋。
这是个陷阱。 苏然突然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破窗的玻璃在风中发出 声,像是有人在外面窥视。他走到窗边,果然看见雾里闪过个穿蓝布棉袄的身影,手里的柴刀反射着冷光,正是王老五。
他在等我们。 叶澜的声音带着恐惧,却死死按住想要追出去的苏然,你看窗台上的画。
窗台的积灰里嵌着张撕碎的素描,拼凑起来正是林悦的自画像。画中她站在黑龙潭边,背后的石碑上刻着七个名字,最后一个名字被红笔划掉,旁边用银灰色颜料写着这间老屋的地址。
是林悦留的线索。 苏然突然明白,她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用血做标记是为了让我们相信这不是圈套。
他的指尖划过画中林悦的衣领,那里藏着个极小的眼睛符号,瞳孔里的 字被画成了箭头,直指老屋的地窖入口。苏然掀开供桌下的石板,果然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铁链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沾着的暗红色污渍与楼梯上的血迹完全一致。
下去看看。 苏然抓起墙角的撬棍,金属表面的凹痕里卡着几根灰白色的毛发,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绒毛 —— 和第二章老张军大衣上沾着的一模一样。
地窖里弥漫着股浓烈的草药味,混杂着血腥味。叶澜的油灯照过石壁,突然 地低呼一声。墙上用鲜血画着七只眼睛,每只眼睛的瞳孔里都写着个名字,最下面那只眼睛的名字是 ,旁边用银灰色颜料画着朵山茶花。
我爸的笔记本里提过, 叶澜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颤抖地划过墙面,周明家的地窖以前是药材仓库,二十年前那场大水后就被封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苏然按住肩膀。他用撬棍指向地窖角落的铁笼,笼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开,里面铺着些干草,草堆里露出半截米白色的外套 —— 正是林悦失踪时穿的那件,袖口沾着的暗红污渍与楼梯上的血迹完全吻合。
她被关在这里。 苏然的声音冰冷,注意到外套口袋里露出半截画筒。抽出来才发现里面卷着张未完成的画,靛蓝色的背景下,七个黑影正把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拖向黑龙潭,那人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反射着火光,正是李医生。
画的右下角有行新写的字:他们在找周明的骨头,藏在药材堆里。
苏然立刻转向地窖西侧的药材架。积满灰尘的陶罐里装着些干枯的植物根茎,其中一个破碎的陶罐旁散落着些发黄的骨头,上面沾着银灰色的颜料,像是被人刻意涂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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