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落停下脚步,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目光灼灼地直视李璟,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现场的喊杀声:
“陛下!在下张天落,并非为行刺而来!”
李璟一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即想起冯延巳等人曾提及的“异数”、“变数”,脸色更加难看:“张天落?就是你!与这些墨家逆贼是一伙的!你们都想阻朕北伐,坏朕大业!”
张天落心中一动,果然,李璟对自己的敌意并非空穴来风,定是听云或“五鬼”在其中进了谗言,将自己描述成阻碍他“雄心”的障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快速说道:“陛下!北伐与否,关乎国运,岂能意气用事?陛下可知,您所倚重、或试图联合的李元贞、王景祟、赵思绾之流,是何等样人?”
他不等李璟回答,语速加快,如同连珠炮般掷地有声:
“李元贞反复无常,骄横自大,眼中只有自身权位,毫无信义可言!王景祟拥兵自重,残暴不仁,在其辖地内民怨沸腾,根基早已动摇!至于赵思绾……”
张天落脑海中闪过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追杀,声音更冷:“此人凶残暴虐,以杀人为乐,毫无人性底线,乃彻头彻尾的乱世豺狼!陛下欲与此等狼子野心、不能成大事之辈联合,岂非与虎谋皮?只怕北伐未成,反受其噬,将这江南繁华之地,也拖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他这番话,并非完全基于对此世历史的了解,更多是凭借现代人对人性、对乱世军阀的认知做出的判断,但却一针见血,直指李璟那看似宏大、实则虚浮的“雄心”背后潜藏的巨大风险。
李璟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说得有些发懵,尤其是张天落提及的这几人,确实名声不佳,他内心也并非毫无疑虑。冯延巳见状,急忙上前:“陛下休听此人胡言!此子巧舌如簧,乱我军心!李将军、王节度使等皆乃当世豪杰,正是北伐助力!此子与墨家逆贼一同出现,分明是北边派来的细作,欲阻我南唐中兴!”
张天落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冯延巳:“冯相!究竟是我是细作,还是你等为了固权邀宠,不惜将陛下、将南唐拖入绝境?北伐若败,尔等或许可摇尾乞怜,但这江南百万生灵,又将如何?!”
“你……你血口喷人!”冯延巳气得浑身发抖。
李璟看着争执的双方,又看了看下方依旧在死战的墨家众人和那与听云打得惊天动地的林初心,心中一片混乱。张天落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入了他内心深处那不愿面对的疑虑和恐惧之中。
然而,帝王的尊严和那被点燃的、不切实际的野心,终究压过了理智。他猛地一挥手,色厉内荏地吼道:“够了!朕意已决!北伐大计,势在必行!尔等乱臣贼子,巧言令色,其心可诛!给朕拿下!死活不论!”
命令一下,那几名供奉高手再无顾忌,全力出手,刀光剑影瞬间将张天落笼罩!
张天落暗叹一声,知道言语已无法挽回。他眼神一厉,不再保留,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轰然爆发,身法速度再增,如同幻影般在攻击缝隙中游走,双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迎上!
与此同时,下方苦苦支撑的孙伯武看到张天落出现并试图说服李璟,虽然失败,却也精神一振,嘶声高呼:“兄弟们!坚持住!天落来援了!”
章真真挥剑格开一名侍卫,望向殿阶上那道在围攻中依旧挺拔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而广场中央,与听云对了一掌各自退开数步的林初心,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胆色!等老子收拾了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就去帮你!”
听云却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张天落,又看向混乱的战场,仿佛一切仍在掌控之中,轻声道:“棋局,越来越有趣了。”
殿阶之上的混战愈发激烈,张天落独战数名宫中供奉,虽仗着身法诡异和那股不属于此界的力量勉力支撑,但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已然添了几道伤口,动作也渐渐滞涩起来。下方孙伯武等人的防线更是岌岌可危,包围圈越缩越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宫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巨物踏地的声响!
“咚!咚!咚!”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让混乱的战场都不由得为之一静。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从宣政殿侧面的甬道中,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身形算不得高大,甚至有些娇小,但她手中提着的兵器,却让所有人瞳孔一缩——那是一柄几乎与她身高相仿的巨型战锤!锤头黝黑,不知是何金属铸就,上面似乎还铭刻着一些古朴的花纹,看上去沉重无比。女子单手提着这骇人的兵器,步伐却异常沉稳,那“咚咚”的声响,正是她每一步落下时,脚下石板承受不住重量而发出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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