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惊魂未定,被徐北轮和几名北衙好手护在身后,官帽都有些歪斜。徐北轮脸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皇甫晖,又瞥向爆炸发生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也在极力判断这究竟是意外,还是某一方精心策划的引爆点,或是……栽赃?
“皇甫将军!稳住!这绝非朝廷之意!”李侍郎急忙对着皇甫晖高喊,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变调,试图稳住这支最重要的力量,“切莫中了歹人挑拨离间之计!当务之急是肃清内部,查明爆炸缘由!”
皇甫晖端坐马背,面沉如水,并未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惊疑不定、试图缩进护卫圈中的朝廷文官、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契丹人、神秘莫测、静观其变的墨家巨子及其随从、以及台下昏迷不醒、却仍是焦点所在的张天落和守在他身边、气质迥异的清宁与薛可可……还有那林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有无穷无尽的恶狼扑出的恐怖嚎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缰绳,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无数人的生死。
“所有人,原地固守!未有军令,擅动者,以叛敌论处,立斩不赦!”皇甫晖再次下令,声音沉稳有力,暂时压制了更大的骚动。但他的命令依旧模糊,既未偏袒任何一方,也未放松对全场的控制,仿佛在等待,或者说,在逼迫着暗处的对手先露出更大的破绽。飞鹰军的弓弩手们已然张弓搭箭,锐利的箭镞在烟尘中闪烁着寒光,指向所有可能产生威胁的方向。
“白部首领,这也是你的手笔吗?”耶律述律忽然看向不远处同样警惕观察着的白部,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对方的心神。那声召唤狼群的口哨,无疑来自这位来自北方神秘部族的首领。
白部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野性的张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沉声道:“狼群响应我的召唤而来,是为护卫。但火药……非我族类所为。”他否认了爆炸与自己有关,却也坦然承认了狼群是因他而至,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对狼群力量的骄傲。他身后的几名族人同样握紧了奇特的弯刀和骨矛,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搏杀的准备。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嗖嗖嗖!
数支弩箭竟从飞鹰军内部的不同方位——甚至包括靠近看台护卫圈的几名军士手中——冷不丁地射出!目标并非场中任何大人物,而是——那些被安置在校场边缘,原本用于比试助兴或仪仗的火药桶!
“混账!住手!”徐北轮和皇甫晖几乎同时惊怒吼道!
但为时已晚!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再次响起,虽然规模不如第一次猛烈,却更加密集、刁钻!瞬间在校场多处制造出新的混乱和恐慌。浓烟滚滚,火光跳跃,受惊的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甚至挣脱了缰绳四处狂奔,军士的惊呼和被波及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破碎的木屑和滚烫的铁片四处飞溅,进一步加剧了恐慌。
“有内奸!混入军中了!”皇甫晖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亲卫队!肃清内部!格杀勿论!”他再也无法保持完全的冷静,内奸的出现直接动摇了他对军队的绝对控制。
飞鹰军的阵型终于出现了真正的、难以遏制的混乱。同伴的突然发难,让士兵们一时间难以分辨敌我,信任顷刻崩塌。部分军士开始自发地攻击身边行为可疑之人,喝问、兵刃碰撞声、闷哼惨叫声在军阵中零星响起,内斗一触即发!阵列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松动和缺口。
“就是现在!”看台上,墨谪仙眼中精光一闪,低喝一声。他等待的混乱契机终于到了极致。他袖袍微动,似乎向台下做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手势。
一直静立在张天落身边的清宁动了!她一直低垂的眼帘倏地抬起,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贴近,纤手一探,便要将昏迷的张天落拦腰抱起,动作快如闪电,意图趁乱将人带走!
“想走?!”耶律述律岂能放任这关键人物被带走?他虽不知张天落具体底细,但知其重要,更不愿让墨家得手。他一声令下,破岳怒吼一声,如同脱缰的战车般猛地冲向清宁,巨斧带着撕裂风声的恐怖力量,拦腰横斩,势要将这女子连同她想要保护的人一同劈碎!
同时,那道一直潜伏在耶律述律身后的黑影——百诡,也无声无息地融入地面因烟雾和晃动而扭曲的阴影,如一道贴地疾行的毒蛇般窜向清宁的下盘,诡异的短刺直指她的足踝经脉,伺机抢夺或击杀!
“你的对手是我!”薛可可冷喝一声,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话音未落,剑已出鞘!清亮的剑光如银河泻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截住了狂暴的破岳,剑尖轻颤,化去千钧之力,发出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将其牢牢缠住。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气劲四溢。
而面对地下袭来的百诡,清宁甚至没有回头。她只是足尖再次轻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拔地而起,衣袂飘飞,巧妙地避开了那阴毒的攻击,同时反手一扬,数枚细如牛毛、在火光下闪着幽蓝光泽的银针无声无息地射出,精准地笼罩向黑影的几处要害,逼得百诡不得不显形格挡,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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