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咔嚓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闷响骤然炸开!那是骨骼在绝对巨力下寸寸碎裂、内脏瞬间被震碎的恐怖声音,混杂着木桌被瞬间摧毁的爆裂声。那莽汉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一个破败的稻草人般离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塌了两张结实的榆木桌子,木屑纷飞如雨,最终扭曲地瘫在一片狼藉的碎木和破碗碟之中。他的胸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深深塌陷下去,眼珠死鱼般凸出,几乎要挤出眼眶,口中汩汩涌出混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色血沫,身体抽搐了两下,瞬间便没了声息。殷红的鲜血混着泼洒的酒水,迅速在地板肮脏的缝隙间晕染开一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猩红,浓烈甜腻的血腥味瞬间爆炸开来,盖过了所有酒菜的气息,冲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死寂!真正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大堂内落针可闻,只剩下外面哗哗的暴雨声无情地灌入耳朵。所有客商都面无人色,死死低着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几个胆小的妇人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了掌心,压抑着喉咙里本能的呜咽和干呕。
白扇仿佛对身后那血腥暴烈的一幕浑然未觉,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嘴角那丝温和的笑意甚至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胆寒的平静,对着面如金纸、抖得像秋风落叶、几乎失禁的掌柜,温言细语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或者……”他下巴朝撼山和他那柄正缓缓滴落浓稠鲜血的铜锤方向微微一抬,“你想试试被那玩意儿‘轻轻’碰一下的感觉?”
掌柜的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他用尽全身力气,抖得如同风中秋叶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通往二楼那阴暗、仿佛通往地狱入口的楼梯,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天……天字……三号房……最……最里面……角落……角落那间……”
“很好。”白扇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对方只是告知了一个普通房间号。折扇“唰”地一声优雅展开,轻轻摇动,仿佛要扇走空气中那点令人不快的、微不足道的血腥气。他转身,目光扫过同伴,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铁石般的命令:“碎骨,你看住楼梯口,一只老鼠也别放下来。撼山、勾魂,随我上去,‘请’那位红姐和玉罗刹,还有我们的小雀儿下来叙叙旧。”
“哼,什么东西。”一个冰冷而充满不屑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从大堂西侧阴暗处传来。那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赤裸裸的挑衅和桀骜,像冰锥一样刺入凝重的空气。白扇眼神微凝,心中冷笑,果然,刚才那杀鸡儆猴的血腥场面,不足以震慑住所有真正的江湖亡命徒。这龙蛇混杂之地,谁知道还藏着多少玉罗刹的同党或是对他们锦刀四卫心怀不满的硬茬子?
“哈哈哈,有趣!真他娘的有趣!”几乎是同时,大堂东边靠窗的位置,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戏谑与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声响起。这笑声在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玩世不恭的恶意。
白扇握着扇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温润的玉质扇骨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心中警铃大作:东西两侧都有人跳出来,一个冰冷挑衅,一个煽风点火,这局面……看来比他预想的要复杂棘手得多。今天这趟差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已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
就在这紧绷得如同拉满弓弦、下一瞬就要断裂溅血的死寂时刻,一阵清晰而从容的脚步声,从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嗒…嗒…嗒…”
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老旧木梯上,发出规律的回响,却奇异地像是直接踩在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让心脏不由自主地随之收紧。
众人的目光,包括煞气腾腾的锦刀四卫,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聚焦于楼梯拐角处。只见一抹鲜艳如血、灼灼似火的红色身影,缓缓映入众人惊恐而期待的眼帘。
那是一个女子。
一身红裳,并非嫁衣的喜庆,而是如同晚霞燃尽最后一抹余烬般的浓烈,又似干涸凝固的鲜血,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与煞,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身在散发着幽幽红光。她的身姿挺拔而曼妙,如同傲立风雪的寒梅,每一步都带着无可动摇的沉稳。乌云般浓密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更衬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美得极具侵略性、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庞。她的眉眼极其精致,如同工笔细描,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流转间,却似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得能刺透人心,剥开一切伪装。唇色是天然的嫣红,此刻紧抿着,勾勒出一抹冷冽而坚毅的弧度。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下楼梯,动作优雅而稳定,红裳下摆轻轻拂过阶梯,仿佛脚下不是通往修罗场的阶梯,而是铺满了锦绣的华毯。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血污横流的大堂,掠过撼山锤下那具不成形的尸骸,如同看着无关紧要的杂物,最终,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精准地、沉重地钉在了白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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