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暮色低垂时抵达了一个驿站。
站在破烂的驿站前,于冬宁和陆云府有些恍惚,本来应该好好的驿站现在几乎成了废墟。看情景这驿站已经荒废很久,但有些痕迹显示这驿站也就毁坏不久,俩人相视之后默不做声的安排众人休息。
断壁残垣勉强能挡风,陆云府立刻指挥人手清理出一块地方,布置警戒。柳轻絮和赵静遥被安置在相对完好的内院小屋,张天落则被扶到外院一间破败厢房角落休息。陆云府的人马与于冬宁的人马泾渭分明地驻扎在驿站两侧,气氛依旧微妙紧绷。
张天落靠在冰冷的土墙上,腿伤阵阵作痛,但精神却高度紧张。他闭目假寐,耳朵却捕捉着驿站内外的每一丝动静:士兵巡逻的脚步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远处荒野的风声……还有,那如同毒蛇潜伏般,若有似无地徘徊在他所在厢房附近的、属于于冬宁的阴冷气息。
夜深,万籁俱寂。驿站内除了守夜士兵的低语和鼾声,一片死寂。
张天落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他听到厢房那扇腐朽的木门,传来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声——是门闩被某种薄刃从外面挑开的声响!
来了!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手无声无息地滑向身边的剑柄。黑暗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动作迅捷无声,直扑他所在的角落!浓烈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整个房间!
正是于冬宁!
他手中并非军中制式腰刀,而是一把闪着幽蓝寒光的淬毒短匕,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无声无息地解决掉这个碍眼的“墨家子弟”。冰冷的锋刃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张天落咽喉!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显露出此人狠辣精准的杀人技艺。
生死关头,张天落脑中那些混乱的碎片——刺秦殿中的惊险闪避、修长城时躲避监工鞭影的本能——仿佛被瞬间激活!他几乎是凭借着一股超越意识的、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反应,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
“嗤啦!”淬毒的匕刃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道冰凉的气流,狠狠扎进了他刚才倚靠的土墙里,深入数寸!泥土簌簌落下。
一击不中,于冬宁当即抽身疾退,动作如狸猫般轻巧,显然不想惊动他人。这点动静虽然轻微,但对于高手而言,已然足够。
果然,于冬宁刚退回院中,陆云府的身影便如猎豹般从隔壁屋中冲出,手按刀柄,目光如电扫视院中。两人目光在黑暗中短暂交汇,于冬宁眼神冰冷如霜,陆云府则带着一丝审视与了然。无需言语,两人瞬间明白了彼此察觉到了什么,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点破。陆云府微微颔首,示意继续警戒,于冬宁则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仿佛刚才只是例行巡查。
就在这时,赵静遥的声音带着睡意和不满响起:“冬宁?怎么了?”她披着外衣,揉着眼睛从内院门口探出头来。
于冬宁立刻转身,对着赵静遥的方向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禀小姐,无事。卑职例行巡查,惊扰小姐了。”他顿了顿,狭长的眼睛扫过黑暗的角落,补充道:“不过,今夜似乎不太平,还请小姐速回屋内安歇,以免惊扰。”这并非是为自己遮掩,而是出于职责对危险的直觉判断。杀张天落是任务,保护赵静遥同样是职责,于冬宁行事向来界限分明。
赵静遥撇撇嘴,对于冬宁这种刻板无趣的作风早已习惯。自从六年前父亲开始派于冬宁负责她的出行护卫,从一个小头目做到如今的统领,地位渐高,可那副死气沉沉、一板一眼的样子却从未改变,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
“知道了,真啰嗦。”赵静遥嘀咕一句,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内院小屋。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混乱间隙——
“轰隆!!!”
驿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院墙,猛地被一股巨力从外部撞开一个大洞!砖石飞溅,烟尘弥漫!数道矫健凶悍的身影如狼似虎般扑了进来!为首两人,身形高大,一人手持开山巨斧,一人挥舞九环大刀,吼声震耳欲聋:
“杀了这帮狗官家人,为死去的百姓复仇!”
火光映照下,陆云府和于冬宁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认得这两个煞星——正是江湖上恶名昭彰却又让官府头疼的“敬倚天泽”!这两人乃是“有来无回”组织中的战派首领,与主张温和路线的蒋都一派势同水火。敬倚天泽自诩替天行道,专干打劫官府家眷、富户豪强的勾当,手段却极其狠辣,动辄撕票杀人,是亦正亦邪、难以定义的凶悍人物。
于冬宁心头一沉:这两人怎会一路尾随至此才动手?这荒僻驿站,莫非另有玄机?
“陆云府!哈哈!”手持巨斧的敬倚声若洪钟,目光扫过陆云府和他身后的军士,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老子敬你陆家是条汉子,给你个面子!带着你的人,现在滚蛋!我敬倚天泽不为难你!”
陆云府脸色铁青。对方称他为“将军”实则是种戏耍。他现在的官职是军将,与真正的将军天差地远。敬倚此举,侮辱之意昭然若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