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中不得不提防的潜在威胁如影随形。林异白天踏着晨光赶路,鞋底磨得越来越薄,夜晚便在破庙角落铺些干草,或是敲开善良村民的家门借宿。遇到村民口中的怪事,他总会停下脚步出手相助,日子虽奔波却也让他的道法日渐精进,掌心的茧子和符纸上日渐流畅的朱砂纹路,都是这段时光最好的见证。
这天午后,他走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芦苇荡,秋风卷着芦花漫天飞舞,远远就看见有白色影子在晃动,时而隐入芦苇深处,时而又在水边徘徊。林异握紧腰间的桃木剑,一步步走近,才发现是个穿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对着芦苇丛无声哭泣,肩膀微微耸动,哭声细若游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姑娘,此处荒僻,你怎么独自在此?”林异站在三步开外问道,指尖已悄悄捏住一张护身符。
女子缓缓转过身,脸色惨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嘴唇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眼睛红肿不堪:“我在等我夫君,他三年前从军打仗,临走时说打完仗就回来娶我,可我等了整整三年,连封信都没收到。”她说话时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随风散去。
林异心里一沉,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会有女子独自在此等候?他悄悄掏出符纸:“姑娘,生死有命,有些等待或许早已没有结果,你该放下执念了。”
女子听到“放下”二字,突然尖叫起来,原本柔顺的头发变得又长又乱,像无数条黑色的蛇在空中扭动,指甲瞬间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你骗我!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们都在骗我!”她嘶吼着朝着林异猛扑过来,带起的阴风卷得芦苇沙沙作响。
林异早有防备,侧身灵巧躲过,同时掏出桃木剑狠狠砍去。剑锋划过女子的身体,却只带出一道白烟,女子的身影瞬间化作一缕轻烟,钻进茂密的芦苇荡不见了。“你若再执迷不悟,继续在此惊扰路人,休怪我不客气!”林异对着芦苇荡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荡中回荡。
这时一个背着柴捆的老者路过,看到这情景放下柴捆叹道:“小师傅别跟她计较,这可怜的姑娘是三年前死在这儿的望夫女。”老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年她就在这荡边等夫君,谁知遇上山洪,活活被冲走了,尸体还是半个月后在下游找到的。”
林异问道:“那她夫君呢?就没回来找过她?”
老者重重叹了口气,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唉,早就战死沙场了!前两年还有同村的士兵回来带信,说她夫君在前线跟敌军厮杀时中了箭,死得可惨了。我们都知道这事儿,就是没人敢告诉她,怕她听了更想不开。”
林异听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沉。他在附近找了户人家借来纸笔,凭着老者的描述画了张她夫君的画像,又写了封长信,把她夫君战死的经过和对她的思念都写了进去,最后一起在芦苇荡边烧给了望夫女。火光跳跃中,他仿佛看到白衣女子的身影在火光旁徘徊,对着画像哭了很久很久,眼泪滴在地上,竟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最后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在漫天芦花中,周围的阴风也随之平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三个月匆匆而过。林异的草鞋换了三双,行囊里的符纸用了大半,他走过了十几个大小村庄,解决了大大小小数十件怪事。从附在绣花鞋上的缠足鬼,到守着粮仓不肯离去的饿死鬼,他的本事越来越熟练,名气也渐渐传开了。有人说他是活菩萨转世,能驱邪避祸;也有人说他是妖怪变的,专门和鬼怪打交道,对他避之不及。
这天黄昏,他来到一个叫黑风寨的地方,村子入口的老槐树上挂满了红布条,却依旧挡不住一股阴森的气息。村口的老人们围坐在一起唉声叹气,看到林异背着桃木剑走来,眼睛都亮了起来。村长是个干瘦的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迎上来:“小师傅,你能不能救救我们黑风寨啊?”
林异扶着村长:“大伯您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村长抹着眼泪把他拉到一边:“我们村后山上有个黑风洞,里面住着个恶鬼,每年都要我们献祭一对童男童女,否则就会降下灾祸,去年没献祭,村里就死了十几口人啊!”他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师傅,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村的孩子吧!”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跪了下来,哭声一片。林异赶紧扶起村长:“大伯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黑风洞看看,一定想办法解决这恶鬼。”他在村里找了户人家住下,晚上村民们送来最好的饭菜,可他看着桌上的肉菜却没什么胃口,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对付恶鬼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林异准备了充足的符纸、镇魂针和那把玄阳师傅送的桃木剑,村长还给他找来一把砍柴刀备用。他独自一人往黑风洞走去,山路崎岖陡峭,两旁的树木长得歪歪扭扭,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鬼手。越靠近黑风洞,阴风就越刺骨,吹得树叶发出“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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