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赏梅宴,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其对宴会的评价却在安南城的官宦圈中持续扩散开来。
朱婉清“才德兼备,艳惊四座”的名声,伴随着那封神秘宫帖的传闻,使她彻底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而,连她自己都未曾料到,另一重更深的波澜,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向她涌来。
宴会过后不过两三日,朱府门前再次迎来了一位身份非同小可的使者。
这一次,并非宫中的内侍,而是两位身着体面、举止肃穆的嬷嬷,她们持着的拜帖上面,赫然印着“靖南王府”的徽记。
靖南王!
乃是当今圣上的堂叔,虽就藩于离安南城不远的南州,但地位尊崇,手握部分兵权,在西南一带影响力极大,其声威远非寻常地方官员可比。
王府的嬷嬷亲至,这分量,比之前的宫帖更显沉甸甸,也更具压迫感。
朱父闻讯,几乎是踉跄着迎出府门,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是福是祸。
两位嬷嬷却礼仪周全,言明是奉靖南王妃之命,特来邀请朱府大小姐朱婉清,三日后过府一叙。
“王妃娘娘日前听闻朱大小姐贤良淑德,持家有方,心中甚喜。又值府中几株绿萼梅初绽,特设小宴,邀朱小姐过府赏玩,望小姐莫要推辞。”为首的陈嬷嬷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靖南王妃!
亲自点名邀她去府里游玩?
朱婉清在屏风后听得真切,心中亦是巨震。
她与靖南王府素无往来,王妃如何会知道她?
还用了“贤良淑德,持家有方”这等评语?
这绝非寻常的社交往来。
是的。
她立刻联想到刘府赏梅宴。
当日宾客中,似乎就有来自南州、与靖南王府有些关联的官员家眷。
定是她在宴会上的一言一行,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传到了王妃耳中。
再加上之前宫帖的推波助澜。。。这位深居简出的王妃,对她产生了兴趣。
这“兴趣”,是欣赏,还是审视?
是单纯的见一见这位“名声鹊起”的官家女,还是别有深意?
靖南王府地位超然,王妃的邀约,是莫大的荣耀,却也可能是踏入更复杂棋局的开端。
朱父心中忐忑,却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忙躬身应下:“王妃娘娘厚爱,小女荣幸之至!三日后,定当准时携小女过府拜见。”
送走王府的嬷嬷,朱府上下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羡慕,更添了几分敬畏与担忧。
靖南王府,那可是真正手握权柄的皇室宗亲!
三日后,朱婉清精心打扮,既不过分隆重显刻意,也不至失礼。
她穿着一身淡雅的天青色绣缠枝莲纹襦裙,外罩月白狐裘斗篷,发髻简约,只簪一支通透的白玉兰花簪,通身气度清华,从容镇定。
靖南王府坐落于南州城东,府邸巍峨,守卫森严。
穿过重重仪门,到达内院花厅时,朱婉清感受到一种与刘府截然不同的、沉淀了权力与岁月的庄重氛围。
花厅内暖香融融,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年约四旬的贵妇。
她容貌并非绝色,但是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雍容气度,眼神清明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这便是靖南王妃。
朱婉清依礼参拜,姿态优雅,声音清越:“臣女朱婉清,拜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目光落在朱婉清身上,细细打量,并没有立刻让她起身。
片刻的静默,带着无形的压力。
朱婉清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脊背挺直,呼吸平稳,面上不见丝毫慌乱。
“果然是个齐整孩子。”王妃终于开口,声音温和,“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朱婉清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垂视下方,并不直视王妃。
“嗯,模样好,规矩也好。起来吧,不必多礼。”王妃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听说你年纪不大,却将家里打理得不错?连宫里。。。都对你有所耳闻?”她的话语带着试探,最后一句更是意有所指。
朱婉清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来了。
她依旧垂着眼,语气谦逊而坦诚:“回娘娘的话,家中事务繁杂,臣女不过是秉承父亲祖母教诲,尽力而为,不敢当‘不错’二字。至于宫中。。。实乃长辈怜爱,给了臣女几分体面,臣女惶恐,不敢妄揣天意。”
她将功劳归于长辈,对宫帖之事避实就虚,态度不卑不亢。
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这少女,比她想象中更加沉稳和聪慧。
不居功,不炫耀,应对得体,心思缜密。
“不必过谦。”王妃示意她坐下,便有侍女奉上香茗。
话题随之转向了些许风花雪月,问及朱婉清读过哪些书,可会女红,对管家理财有何心得。
朱婉清一一作答,言辞清晰,见解不俗,尤其在谈及管家之道时,她提出的“制度管事、赏罚分明、开源节流”等观点,虽言语朴素,却内含章法,让王妃眼中赞赏之色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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