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我攥紧口袋里老皮瑟瑟发抖的尾巴,盯着墨枫消失的尘烟处发怔。
刚才那声“引子”像根冰锥扎进太阳穴——原来我开阵眼不是巧合,是他们刻意布的局?
可为什么选我?
爸妈被杀、妹妹被烧时溅在我脸上的血还没干透,他们就把我捆进了安宁医院,难道从那时起...
“走!”阿影的爪子猛地抠进我后颈,疼得我一个激灵。
黑猫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带着股焦糊味,像被雷劈过的老松树。
她的尾巴尖扫过我耳垂,这次不是安抚,是催促:“灵气乱了,他们很快会追来。”
老皮从口袋里探出半张脸,胡须上沾着我的汗:“那疯狗(指墨枫)刚才说话时,我闻到了腐鼠味——是控魂术!用活物魂魄养的邪法!”他的小爪子死死揪住我衬衫纽扣,“这山底下埋着阵眼,灵气一乱,那些抓灵兽的肯定要发疯!”
我反手摸了摸心口的灵种,它烫得像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煤球,沿着血脉往四肢窜。
石板缝里那截铁链的反光突然在眼前闪了闪——跟凶手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咬着牙拽起阿影:“往深处走,灵种在引我。”
野人山的夜比精神病院的禁闭室还黑,树杈子刮得脸生疼。
老皮缩在我衣领里喘气:“东边...东边灵气翻涌得厉害!像、像有人在撕灵兽的皮!”他的小爪子扒着我锁骨,“停!就前面林子!”
我顺着他的尖嗓子望去,密林中透出几缕幽蓝的光。
那光不是自然的,像被揉皱的玻璃纸,裹着惨叫——是灵兽的呜咽。
有狐狸的尖啸,有山猫的低嚎,还有种闷沉的、像擂鼓似的喘息,一下下撞在我耳膜上。
阿影的毛全炸起来了,她蹲在我肩头,瞳孔缩成两条竖线:“三个穿青衫的,两个拿符咒,一个使剑。中间那只火狐...眼睛红得不对。”
我贴着棵老樟树蹲下,透过藤蔓缝隙望过去。
月光漏下来的地方,五只野狐正互相撕咬,其中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尾巴尖燃着幽火,每甩一次尾巴,其他狐狸就发出更惨的尖叫。
离它们三步远的地方,躺着头小雷虎,左前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皮毛上结着黑痂,分明是被雷火灼伤的。
可它还在用右爪撑着地面,喉咙里滚着低沉的吼,像要把天都掀翻。
“控魂符。”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在安宁医院时,我偷看过护工藏在库房的医书,里面画过这种符——用生魂血画在黄纸上,贴在灵兽眉心,能让它们沦为行尸走肉。
火狐眼里的红光就是符光,“他们在训练灵兽军团,不听话的就互相残杀立威。”
小雷虎突然猛咳了一声,血沫溅在草叶上,像撒了把碎珊瑚。
它的尾巴重重拍在地上,每一下都在说“我不服”。
我喉咙发紧——这副模样,像极了我被捆在约束床上时,拼命想挣断锁链的自己。
“阿影,你引开那三个修士。”我摸出怀里的短刀,是用病房窗户的铁栏杆磨的,“我去抱那只雷虎。”
阿影没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
下一秒,她像团黑影“唰”地窜了出去,撞翻了块石头。
“有动静!”穿青衫的修士喊了一嗓子,两个拿符咒的转身就追,使剑的那个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剑跟了上去。
我猫着腰冲进战圈,野狐们还在互相撕咬,火狐的尾巴扫过我的裤脚,带起一阵焦味。
小雷虎抬头看我,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里面烧着团火——不是被控制的邪火,是活物的魂火。
“别怕。”我蹲下来,把短刀插在脚边。
它的伤腿还在渗血,我刚碰它胸口,就被它獠牙擦过手背,疼得倒抽冷气。
可它没真咬下去,只是用鼻子碰了碰我的掌心,像在确认我是不是敌人。
“我带你走。”我一咬牙把它抱起来,比想象中轻,轻得让人心慌。
它的血浸透了我的衬衫,黏糊糊的,可我能感觉到它的心跳——很慢,一下,两下,像要熄灭的油灯。
就在这时,我太阳穴突然一跳。
灵识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撞进小雷虎的意识里。
疼!
像被雷劈中了脊梁骨!
我眼前闪过碎片:暴雨里的山洞,母雷虎用舌头舔它的耳朵;它第一次扑蝴蝶,摔进泥坑;然后是青衫修士的剑,劈断了它的前肢;控魂符烧着了它的皮毛,疼得它想咬断自己的脖子...
“别...别放弃。”我咬着牙,把灵识往它意识里送了送。
灵种突然“嗡”地震了一下,胸口的热流顺着手臂涌进小雷虎体内。
它的尾巴轻轻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声细弱的呜咽,不是痛苦,是...委屈?
“抓住他!”使剑的修士的吼声从背后炸响。
我抬头,正看见火狐的眼睛——红光淡了一瞬,里面闪过丝慌乱,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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