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闪电熄灭前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他的眼睛,泛着诡异的青光。
“欢迎来到我的牢笼。”那声音又响起来,锁链哗啦作响,“陈丰,你以为逃出疯人院就是自由?”
小芸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我把她护在身后,从裤腰里摸出捡来的碎玻璃片——这是在病房里磨了三个月的“武器”。
雨水顺着洞顶滴下来,砸在锁链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那个人形缓缓抬头,长发滑落的瞬间,我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洞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遥远。
我听见小芸的抽噎,阿影的低鸣,老皮在我口袋里急促的抓挠。
而那道身影的锁链还在响,一下,两下,像有人在敲丧钟。
“你是谁?”我的声音发颤,却故意压得很沉。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锁链哗啦作响。
我这才发现,他手腕上的锁扣刻着和玉简一样的纹路——青灰色,像被血浸过的石头。
洞外传来林怀远的喊:“加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回头看了眼洞口的微光,又转回来盯着那道身影。
小芸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心尖发颤。
“哥哥,他的脸……”小芸抽抽搭搭地说,“像爸爸相册里的老照片,被水泡过的那种。”
我喉咙发紧。
爸爸的老相册在火灾里烧了,只有一张全家福夹在饼干盒里,后来被警察从废墟里捡出来——照片上的妈妈笑出酒窝,小芸举着,爸爸的手搭在我肩上。
那张照片也被水泡过,人像模糊得像团雾。
锁链又响了一声。
我攥紧碎玻璃,慢慢往前挪了半步。
阿影突然跳上那道身影的肩头,爪子按在他锁链上,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呼噜声。
“别碰他!”我想喊,却发现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阿影回头看我,绿眼睛里映着洞内的黑暗。
它抬起爪子,轻轻碰了碰那道身影的额头——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满地锈渣,在雨水里泛着暗红。
洞外传来猎犬的吠叫,比之前更近了。
小芸抓着我衣角的手在抖:“哥哥,他是不是……”
“嘘。”我把她的嘴捂上,侧耳听着洞外的动静。
阿影跳回我肩头,用脑袋蹭我下巴——那是“危险未消”的意思。
老皮从口袋里钻出来,顺着我手臂爬到小芸膝头,用温暖的小身子贴着她冰凉的腿。
我摸了摸胸口的玉简,它还在发烫,比刚才更烫了,像要把我胸口烧出个洞。
洞顶的水滴下来,砸在锈渣上,发出“滴答”的轻响,像有人在数数。
“我们得走了。”我轻声说,把小芸抱起来。
她的脸贴在我颈窝里,呼吸渐渐平稳。
阿影跳下去探路,老皮缩在小芸怀里,鼠须一翘一翘的。
走到洞口时,我回头看了眼洞内。
满地锈渣在闪电里泛着光,像撒了把碾碎的星星。
而在最深处的岩壁上,我好像看见一行新刻的字,歪歪扭扭的,像用指甲抠出来的——
“云尘子在此镇邪。”
雨还在下。
我踩着泥水往林子里钻,怀里的小芸已经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阿影的铃铛声在前面引路,老皮的体温透过小芸的衣服传过来。
身后的喊叫声越来越远
而我——
我摸了摸藏在袖管里的碎玻璃,又摸了摸发烫的玉简。
月光被乌云遮住了,野人山的方向黑黢黢的,像头蹲在暗处的野兽。
但我知道,等雨停了,我会再回来。
为了小芸,为了爸妈,为了所有被疯人院吃掉的人。
更重要的是——
我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小芸,又看了看掌心被她攥出的红印。
那个没五官的身影说“牢笼”,可他不知道,有些牢笼,是用来关狼的。
而我,是从牢笼里爬出来的猎人。
雨幕里,传来阿影的低唤。
我裹紧小芸,往密林更深处走去。
背后的采药洞渐渐被雨雾吞没,只留下那行刻在岩壁上的字,在闪电里忽明忽暗。
而在洞底的锈渣里,一粒青灰色的碎屑突然动了动,像颗即将发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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