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床头柜上云尘子的死亡证明,后槽牙咬得发酸。
指尖还残留着阿影舔过的温度,血管里那股像烧酒似的热流退得很慢,在骨头缝里滋滋地冒着火苗。
老皮从床底钻出来时,尾巴扫过我的脚腕,我甚至能数清它毛尖上沾着的灰尘粒——这不对劲,昨天还只能勉强听懂鼠语,现在连老鼠毛上的灰都能看清?
“陈丰!”老皮的尖叫在我脑子里炸开,“护工推着治疗车往这边来了!”我猛地缩回手,病历本“啪”地合上。
门被推开的瞬间,我迅速躺平,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听着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吱呀声越来越近。
“又发呆呢?”护工老周的声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他伸手要摸我的额头,我条件反射地偏头,后颈撞在凉冰冰的床栏上。
“别闹。”他扯着我的手腕测脉搏,指腹粗糙得像砂纸,“今天该加药了,张主任说你幻觉控制得不好。”
幻觉?
我盯着他胸牌上的工号,突然看清他袖口蹭着的褐色污渍——是血。
不是新鲜的,凝成了暗褐色的痂,还沾着几根猫毛。
老周的手顿了顿,我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盯着他袖口的眼神太凶狠了。
他缩回手,药盘叮当响:“你这眼神……得加量。”
那天之后,我整宿没睡。
耳朵里塞满了医院的声音:隔壁床老杨的呼噜声像破风箱,走廊尽头保洁阿姨拖地时水桶撞墙的闷响,连三楼护士站电脑主机的嗡鸣声都清晰得刺耳。
天快亮时,我试着闭眼深呼吸,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黑影——阿影正蹲在走廊尽头的窗台,尾巴尖一下下扫过窗框。
我猛地睁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不是幻觉,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画面是从眉心钻进来的,就像有人把阿影的视角硬塞进我脑子里。
第二天清晨,窗台上多了团黑影。
我揉着发涩的眼睛坐起来,阿影正蹲在防盗网上,阳光从它背后照过来,轮廓镀着金边。
它没像往常那样一见我醒就跑,反而歪头冲我喵了一声。
我试探着伸出手,它慢慢凑过来,脑袋蹭过我掌心时,那股热流又涌上来——这次不是烧酒,是温泉水,顺着胳膊往心口淌。
“地下二层。”它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比昨天更清晰,带着点沙沙的气音,“顺着西墙仓库的通风管道往下,第三根铁架焊得不牢。”
我手指一颤。
眼前浮现出模糊的地图:医院主楼地下像棵倒着长的树,主根是电梯井,支根是各种通道,其中一条从西侧仓库延伸下去,末端标着个模糊的“08 - A”。
“你……能传图?”我哑着嗓子问。
阿影尾巴尖扫过我的手背,算是回答。
晨间查房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时,我攥紧了被单。
老周端着药盘进来时,我突然捂住心口,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喘气声——这是我观察了半个月的“发病”模板:浑身发抖,额头冒冷汗,眼神涣散地盯着空气。
“又犯病了?”老周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盘,转身要去叫护士。
我趁机踉跄着栽向他,他下意识地扶我,我顺势撞翻了药盘。
药片撒了一地,红姐听见动静跑进来时,我正“抽搐”着滚到床底,看着老周弯腰捡药,红姐手忙脚乱地翻急救箱。
“我去叫张主任!”红姐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远。
我数到第十声心跳,翻身从床底爬出来,阿影的影子已经在门口晃了晃。
我猫着腰溜出门,消毒水味里混着阿影身上的松脂香——那是野人山的味道,和云尘子病历里夹着的干松叶一个味。
西侧仓库在走廊尽头,平时上着锁。
阿影蹲在墙角的灭火器箱上,尾巴尖冲我点了点。
我摸出藏在鞋底的铁丝——这是昨天老皮从垃圾堆里叼来的,它说“能捅开这种破锁”。
锁舌“咔嗒”弹开的瞬间,我听见阿影的声音:“左数第三排货架,后面有通风口。”
通风管道的铁网锈得厉害,我扯下一块,霉味混着灰尘扑进鼻腔。
阿影先钻了进去,我跟着爬进去时,膝盖撞在凸起的铁皮上,疼得倒抽冷气,但耳朵里全是阿影的脚步声——它在前面引路,每一步都踩在管道接缝处,没发出一点响动。
“借眼。”阿影突然说。
我一愣,闭眼的瞬间,眼前闪过一片漆黑,接着慢慢亮起来——是阿影的视角。
我看见仓库门口的监控摄像头转了个方向,看见巡逻保安的皮鞋尖出现在货架尽头,看见他抬手看表,分针正指向“3”。
“他三分钟后换岗。”我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阿影的尾巴尖扫过我的手腕:“契约越深,感知越通。”
等保安的脚步声消失,我跟着阿影爬出管道,眼前是道水泥门,门牌号“08 - A”被红漆涂过,隐约能看见底下的“档案室”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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