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追踪符的手在抖,符纸红光透过指缝,把掌心的血痂照得像块融化的红蜡。
老皮在我口袋里拱来拱去,鼠须扫着我大腿内侧,那是它在说。
月光漏过枝桠,照在一块半埋土中的青石碑上,野人山禁地五个字被苔藓啃得残缺,像张咧开的嘴。
风痕扑棱着翅膀落在碑顶,尾羽扫下几片松针:他们就在里面。它的喙尖对着藤蔓墙,那里正渗出细密的水珠,滴在石板上作响,像有人用指节敲棺材盖。
玄叶突然扯我袖子,她的符袋窸窣作响,三张泛黄符纸被抖开时,我闻到艾草混着朱砂的苦香。林怀远的人在林子里布了红外网。她把符纸往我手里塞,指尖凉得像沾了露水,这符能让咱们的体温信号散成雾气,热感仪扫不出来。
我盯着符纸上歪歪扭扭的朱砂纹路,突然想起老刀临终前在我掌心画的符——也是这样的歪,却让我在安宁的监控下藏了三天药瓶。管用?我捏着符纸问,符纸突然在掌心发烫,像块刚从火里夹出来的炭。
玄叶没答话,她自己先把符按在眉心。
符咒腾起青烟,她的身影突然模糊了,像被水打湿的照片。
我赶紧把符贴在鼻梁上,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连后颈的鸡皮疙瘩都被冻平了。
老皮从口袋里探出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胡须突然炸开——它也隐形了?
玄叶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我转头只看见一团晃动的空气。
风痕扑棱着翅膀掠过我头顶,羽毛扫过我耳朵时带起一阵风,那是它在引路。
藤蔓墙的缺口比我想象的窄,我猫着腰挤进去时,后背蹭到带刺的藤条,疼得倒抽冷气。
山里面的空气突然变了,潮乎乎的,混着腐烂的松针味,还有种若有若无的甜腥——像血在空气里放久了的味道。
脚步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不是枯枝断裂的脆响,是刻意压低的战术步,每一步都垫着前脚掌,落地时带着点橡胶底的闷响。
我后颈的汗毛竖起来,老皮地轻叫一声,缩回我口袋最深处。
玄叶的隐身符突然在我鼻梁上灼痛,她的声音从右边传来,细得像蚊子:热感瞄准器。
我闭紧眼,老皮在口袋里用尾巴尖戳我手腕——那是它说别急,听的暗号。
灵气在血管里窜动,像喝了口烧刀子,从丹田往四肢冲。
空气里的震动突然清晰起来:左边两棵松树下有两个呼吸声,一深一浅,浅的那个喉结动得太频繁,是紧张;右边灌木丛后有个枪托蹭到树干的轻响,金属刮擦声里混着机油味;正前方的呼吸声最沉,带着点哮喘似的嘶鸣,像台破风箱——应该是黑鸦。
08号样本,束手就擒。金属质感的沙哑声突然炸响,震得我耳膜发疼。
我猛地睁眼,月光正好穿破云层,照亮前方五米处的男人。
他左眼下方有道刀疤,从眉骨斜劈到下颌,像道裂开的伤口。
步枪的瞄准镜反光扫过我胸口,热感仪的红光在他瞳孔里跳动。
玄叶在我右边倒吸一口气,她的符咒温度骤升,我甚至能听见符纸纤维被烤焦的声。
黑鸦的手指扣住扳机,步枪保险打开的轻响像根针,扎进我太阳穴。
我能让他们混乱五秒。我咬着牙低声说,灵气在掌心凝成两个小漩涡。
老皮在口袋里用脑袋撞我,那是的信号。
我猛地双手一扬,两股灵气像两根细针,扎进左边松树下那两人的耳后——老皮说过,动物被惊扰时会撞树,人被震到耳周神经,也会发懵。
左边那两人的步枪果然往下垂了半寸,右边灌木丛里传来压低的。
黑鸦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的枪口微微偏移,指向我左边的空气——那里应该是玄叶的位置。
现在!我吼了一嗓子,灵气顺着喉咙冲出去,震得附近的松树簌簌掉叶。
玄叶的反应比我更快,三张爆裂符从她隐身的位置飞出来,在半空炸成三个火球。
爆炸声像惊雷,我被气浪掀得撞在树上,眼前发黑。
等我晃着脑袋站稳,看见黑鸦的人倒的倒,滚的滚,有个家伙的裤腿着了火,在地上扑腾。
玄叶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她的隐身符已经烧得只剩灰烬,我终于看见她苍白的脸,额角还挂着血。
我抓着断铃碎片往山门深处冲,老皮从口袋里钻出来,扒着我衣领往前看。
藤蔓在身后剧烈晃动,黑鸦的骂声混着枪声追过来:别让他进阵!
我跑得肺都要炸了,山雾突然漫上来,把月光都吞了进去。
脚下的石板路越来越清晰,每块石头上都刻着奇怪的纹路,像鸟爪印又像符咒。
老皮突然用爪子拍我耳朵,它的鼠语很急:停!
前面有阵眼!
我猛地刹住脚,石板路尽头是座石拱,上面爬满发光的青苔,绿光像流动的水银。
断铃碎片在我掌心发烫,老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野山的门,只给能听见山说话的人开。我摸了摸胸口的油纸包,老刀的血在里面发烫,烫得我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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