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G级越野车如同挣脱牢笼的钢铁猛兽，引擎咆哮着，在积雪和冰凌覆盖的偏僻道路上疯狂加速。车身剧烈颠簸，将李长乐死死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驾驶者。
周胖子——不，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插科打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风霜和硝烟磨砺出的坚硬线条。他双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道路和后视镜，每一个换挡、每一次转向都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近乎本能的精准和果断。这绝不是那个整天窝在电脑前、靠可乐和薯片续命的死宅程序员！
“胖……胖子？”李长乐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你没死？你怎么会……”
“呸呸呸！咒谁呢！”周胖子头也不回，语气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粗粝感，依旧是他熟悉的腔调，但底色却完全不同了，“老子命硬得很！想弄死我，那群穿西装的瘪三还嫩了点！”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甩尾冲进一条更狭窄的、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的林间伐木道，车轮卷起漫天雪雾，暂时遮蔽了后方可能的视线。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李长乐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目光死死盯着周胖子那专注开车的侧脸。电子干扰、精准射击、狂暴的驾驶技术……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周涛！
周胖子沉默了几秒，目光依旧紧盯着前方黑暗的、危机四伏的道路，声音低沉了下来：“乐子，有些事，不是故意瞒你。我以前……确实不是普通的程序员。”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决定透露多少。
“我服役过，在某个……嗯，比较特殊的部门。负责网络战和部分线下支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退役了，想过点安生日子，就靠着以前学的技术，当了个混吃等死的主播和黑客。”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追忆和自嘲，“我以为能彻底告别过去，直到……你他妈捅破了‘星海资本’这个马蜂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你公布数据那天，我的安全屋就被盯上了。那波网络攻击和后续的物理突袭，来头大得吓人。要不是老子留了后手，提前嗅到味道带着老陈溜了，现在早他妈成失踪人口了！”周胖子啐了一口，“后来接到‘隼’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加密信息，知道你这边情况更糟，老子总不能看着你一个人死在外头吧？”
“所以你就……”李长乐看着这辆明显经过特殊改装的G级车，以及周胖子这一身悍匪般的装备和身手。
“所以老子就只好把压箱底的本事和老伙计们都翻出来了！”周胖子拍了拍方向盘，语气带着一丝狠劲，“这车，家伙，还有几个还能联系上的老兄弟……妈的，为了捞你，老子算是把退休生活彻底报销了！”
李长乐心中巨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愤怒于死党的隐瞒？不，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愧疚。胖子为了他，不仅暴露了隐藏的身份，甚至可能重新踏入了那个他早已逃离的危险世界。
“谢了，胖子。”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
“少他妈来这套！”周胖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神却缓和了一丝，“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卡米拉那边什么情况？‘隼’呢？还有，教堂里那个疯婆子罗曼诺夫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炸成灰了吗？”
李长乐迅速将卡米拉通讯中断、自己抵达教堂、发现罗曼诺夫以及她临死前划下诡异符号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曼诺夫没死……还出现在那个教堂……”周胖子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凝重，“这他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圣戈特哈德的爆炸和坍塌是实打实的，她怎么可能逃出来？还偏偏出现在卡米拉指定的汇合点？这像不像……有人故意把她送到我们面前？或者说，送到你面前？”
李长乐心中一寒。胖子的推测和他之前的怀疑不谋而合。罗曼诺夫的出现和死亡，都透着一股浓烈的、被安排好的诡异感。
“还有那个符号……”李长乐努力回忆着那个残缺的、像是撕裂眼睛的图案，“我没看清，但感觉很……古老，很邪恶。”
“记下来，有机会查。”周胖子沉声道，“现在最麻烦的是卡米拉和‘隼’。卡米拉失联，凶多吉少。‘隼’刚才提供了狙击掩护，但他肯定也暴露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脱身。”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暂时没有追兵，但脸色并未放松：“‘牧羊人’这次吃了大亏，死了人，还让我们跑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瑞士恐怕不能待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去哪里？”李长乐问道，他现在完全失去了方向。
周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屏幕不断闪烁着复杂加密信号的小型追踪器，看了一眼：“去‘寂静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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