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服务器的“标记”完成,如同在黑暗森林中点燃了第二堆篝火,既照亮了前路,也更容易暴露自身的位置。李长乐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正在收紧。阿忠的监控显示,针对他之前活动区域的网络扫描频率明显增加,虽然尚未突破他设置的重重屏障,但这种锲而不舍的搜寻本身,就透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他没有在汽车旅馆久留。预付款提供的充裕资金,让他有能力采用更谨慎的策略。他通过一个匿名的短期租赁平台,在苏黎世大学区附近租下了一间配备高速光纤网络的小型公寓。这里人员构成复杂,流动性大,便于隐藏,而且学术网络的流量庞大且杂乱,是隐藏数据传输的绝佳环境。
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危险的目标上——瑞士银行保险箱的数字访问密钥。
“星海资本”提供的后台权限和脚本,像一把打造精美的钥匙,就放在他的面前。使用它,可能轻松打开通往成功的大门,也可能瞬间引爆门后连接的警报系统。
他没有立刻行动。面对银行级别的安全系统,尤其是涉及物理资产(保险箱)的环节,鲁莽是最大的敌人。他需要模拟,需要推演,需要找到那个万无一失的“时间窗口”。
他首先利用“星海资本”提供的权限,以最低调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接触银行系统的外围日志和状态监控界面。他不敢直接触碰核心的保险箱管理模块,而是像考古学家清理文物表面的泥土一样,一点点地收集信息:系统维护的常规时间、不同级别警报的触发条件和响应流程、内部审计员的活动规律、甚至是通过分析网络流量推测出的服务器负载周期。
阿忠的算力被全部调动起来,协助他构建这个庞大系统的动态模型。无数数据流在虚拟环境中奔腾、碰撞,试图找出那条理论上最安全的路径。
这个过程枯燥而耗时,极其消耗心神。李长乐几乎不眠不休,咖啡杯在旁边排成了一列。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如同瞄准了猎物的鹰隼。
期间,他通过加密频道与“普罗米修斯”有过一次极其简短的交流,主要是确认银行系统近期没有计划外的维护或安全升级。对方的回复及时而准确,显示出对目标动态的密切监控。
经过长达三十六个小时的高强度分析,李长乐终于锁定了一个理论上最佳的行动窗口:位于苏黎世当地时间,凌晨四点至四点十五分之间。这个时间段,是系统自动备份的尾声,网络流量处于最低谷,夜班安保人员警惕性最松懈的时刻,而且根据模型推算,核心安全模块的轮询检查有一个短暂的重叠间隙。
行动方案也被细化到极致。他编写了一套复杂的自动化脚本,不仅会执行密钥注销指令,还会同步伪造一系列符合内部审计规则的日志条目,掩盖操作痕迹,并利用权限短暂延迟某个非关键监控子系统的状态回报,争取到额外的几十秒缓冲时间。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次黑客行动,更像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数字特种作战。
行动前夜,李长乐最后一次检查了所有装备和撤离方案。他将最重要的数据备份在多个微型存储设备上,分散藏匿。甚至准备好了必要的伪装道具和应急现金。他像一名即将踏上敌后战场的士兵,做好了一切准备。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始执行最终操作的前一个小时,电子纸上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来自埃琳娜·罗曼诺夫本人的直接信息,打破了之前的纯事务性沟通模式。
“李,在进行最后一步之前,或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更坦诚的交流。有些风景,在行动之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信息后面,附上了一个新的、一次性的加密视频链接。
李长乐的眉头紧紧皱起。在这个关键时刻,罗曼诺夫想要做什么?临阵施加心理压力?还是……最后的拉拢或警告?
他权衡了片刻。拒绝沟通可能带来不必要的猜疑,而接受,或许能获取更多信息。他决定冒这个险。
他调整好变声器,确保环境背景无法辨识,然后点开了链接。
短暂的延迟后,罗曼诺夫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不再是贝勒里夫酒店的奢华套房,而是一间看起来像是私人书房的地方,装饰着大量的实体书籍和古典艺术品,氛围更加私密和内敛。她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李先生,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最后的准备。”罗曼诺夫开门见山,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情味,尽管这人情味可能同样是计算好的。
“时间有限,罗曼诺夫博士。”李长乐的声音经过处理,冰冷而直接。
“我明白。”罗曼诺夫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在你执行这个关键任务前,亲自确认一些事情,也向你展示一些……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透过屏幕,仿佛能穿透变声器的伪装,直视李长乐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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