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漫天的大雾中,不知所措。不知哪里才是方向。真有一种“如坠五里雾中”的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开始扭动起来。我直觉有东西正在接近我。我努力瞪大眼睛。前后左右的一番忙乱。什么也没有。但我分明已感觉到大雾正迫向我。我再一次努力瞪大眼睛,朝大雾迫来的方向看,果然隐隐绰绰闪现出两团光亮。哦,是汽车啊。我心中一松……但猛然心又被提了起来。雾中竟出现了一团黑影,那两团光亮竟是这团黑影的一双巨眼,是一匹牛。故乡的农村常见的那种耕田的大水牛。只是眼前的这匹水牛,比我印象中的水牛,大了好几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水牛啊,我似乎在暗暗自忖。却没有想到突然间,水牛头一低,身子一抖,居然变成了一只大老虎,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朝我扑来……
按照解梦人的通常解法,这个梦绝对是一个凶梦。在现实中,有什么事情让我在潜意识中感觉到有危险正在靠近我呢?秘书工作步入正轨之后,日常生活却渐渐地显得懈怠起来。但是,我却感觉到有一股暗流汹涌。这个暗流源于那位已退休了的前主任,不过说是源于现主任也许更贴切一些。那天,我听前主任在说,区委领导下乡镇,应该是平时写材料的跟着去才是,怎么总是不写材料的人跟在后面?
他这话是冲着现主任去的。区委领导下乡镇时,现主任跟随着一起去似乎是当仁不让。跟随在领导身边的现主任一副胁肩谄笑的模样,是很难让人恭维的。极像是影视剧中,站在皇帝身后的那位太监。也许领导都有这种被人讨好,被人恭维的习惯。而最让人舒心的便是这种并非语言而是举止上的迎合。对现主任来说,摆出这样的一副架式,可能已是习惯成自然了。他自然不会坐失这样的良机。说实话,这副模样,我可不会做!让我学,我也学不来!
我知道前主任说这话的意思。他是认为,平时为领导写材料的人随去,至少可以了解和把握领导的意图和基层的一些现实情况,把握领导的思想脉络。这样,日后写出领导讲话才更加有血有肉。现主任跟了去之后,虽然也会将一些情况反馈给写材料的人,但毕竟是二传手,难免已经有了二传手的主观意识和理解。已经有了他难以避免的取舍。这些被反馈的信息往往不再真实和确切。
另一方面,前主任可能也认为,现主任总是自己不亲自动手写材料,是对他在职期间常常亲自撰写材料的一种颠覆,他在为写材料人鸣不平。我知道,这个不平并不是为我而鸣,而是为那位一直默默无闻的副主任而鸣。我只是被顺带着捎上而已。前主任这话是当着现主任的面说的,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现主任虽然一脸的尴尬,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嘿嘿”笑着辩解道:
“是某书记一直叫我让我随他一起去。”
不过,话既然已经明着说了,他也不得不有所改变。我随领导下乡镇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但是,那位副主任却依旧故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是现主任认为我还构不成对他威胁?还是怕副主任与区领导走得太近,而迟早会将他取而代之?或者压根儿就知道原主任当着他的面说这话,是传达了副主任的意思,副主任只是自己不敢说而让原主任当了他的传声筒而已?因为有这样的猜测的存在,每次随领导下去后,回来见到副主任,我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尴尬,仿佛是我有意抢了他的机会似的。
后来,我的工作调了又调之后,这位副主任终于脱了束缚他的樊篱,先是被调往市委办公室,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书记调省里任常委宣传部长后他又跟着去了省里。再后来,宣传部长成了省委副书记后,他终于被安置在省广电厅,任副厅长。这一路走去,也总算是功德圆满了。据说,他这一路的升迁,得益于他的一位亲戚出面打了招呼。他的那位亲戚官衔应该大于那位后来的省委副书记吧!
他去省城之后,我还保持着与他的联络。但是,没过几年之后的一次电话,竟让我不再愿意打电话给他了。那次电话是他的妻子接的。未离开区机关时,我就与他妻子熟悉,他妻子原是小城一家大厂的工人,挺朴实的感觉。与平常沉默寡言的他挺般配。但是,才只几年,他妻子在电话中传来的口气竟完全变了。那天,我问起他们儿子的读书情况,他妻子一口一句“这小鬼”,“这小鬼”的,一副官太太的语气,让我心里感觉蛮不是滋味的。让我产生了距离感。
也许,这种距离其实早就已经存在,只是我不自觉吧!或者是,我从来没有去往这边想,而她的语气只是提醒了我而已。他的妹妹在基层的乡镇机关工作,不再打电话之后,碰到她妹妹,我还会问及她兄长。但她的妹妹,似乎对兄嫂也有所疏离,后来,我也渐渐没有了再问起的兴致。
随区委书记下乡镇也会碰到让人尴尬的事。那天区委书记突然在我办公室门口喊我,让我随他一起下乡,我匆匆忙忙拿了个小公文包,将笔记本和笔塞入其中,便跟他下楼。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似乎并不太愿意坐电梯。也不知是不是电梯不够隐密?或者是为了避免别人注视他的目光?他飞快地走下楼去,我急赶慢赶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在底层,我接过他手中硕大的公文包。正打算去楼厅那边去坐车。我知道他用的车必定已停在楼厅前。每次下乡,办公室接到通知后,会立即通知行政科,让他们安排好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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