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事情是父亲在安排,我总不能去指责父亲在安排的欠缺!黄梅季节,小河的水自然会涨的很高。船在驶小河,抄近路的弊端,很快显现了出来!在一座低矮的石桥下,船无法通过。前半条船已经进入了桥下,船头已经在桥的那一端,船上的木架子蓬顶却给桥面挡住了。好在父亲的朋友做事严谨,估摸着可能桥太矮,船篷太高过不去。在驶近石桥时船已经开得很慢,差不多是仅凭船的行驶惯性,让船进入桥洞的。
船停在了桥洞下,我探头朝上看,船篷正与桥面平齐。船篷是木制的,像一间小屋,平时,大概是船家晚上睡觉的地方。如果,刚才父亲的朋友,做事毛躁一些的话,没有仔细的估摸硬生生的将船驶进桥洞。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要么船篷被桥面的长条石拉下,整个木架船篷压在船尾上!要么桥面的长条石被船篷顶离桥顶压在船舱上!我仔细地观察了那个木制船篷和头顶这座小石桥的条石桥面,船篷做得很坚固。似乎后一种的可能性会很大一些!
船尾的我们三人,正在打量着头顶的桥面,思考着怎么将船驶过去。伯父仍坐在船头仰着头朝石桥发呆,堂兄却不知何时已爬上了石桥,站在石桥上大发议论。他说,“古时候有一个人为了称出大象的分量,将大象迁入了船中,看大象入舱之后船的吃水深浅......”我知道,他想说的是“曹冲称象”。这个典故可以说已经家喻户晓。果然,父亲的朋友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你爬到上面去干什么?你是去搬石头来压舱吗?那行!我等你去找一些石头来!你也不睁眼看看,这附近你找得到一块大一些的石头吗?把这座桥拆了?压完舱之后,在把石头放上去?或者,去岸上挖泥?你十根手指当钉耙用啊!总喜欢说大话!你怎么不动脑筋想一想,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父亲的朋友让我和父亲站起身子,双手托着桥顶使劲。船身果然下沉了不少!他朝桥上的人喊道:
“你下来!也要说明顶!”
三个人用力,船篷已经堪堪而过,父亲的朋友也来帮一下手,边顶边蹬着船,让船慢慢的前行。片刻功夫,船篷已过了桥洞。堂兄似乎很委屈,一声不吭的坐去他父亲的身边,我却为堂兄感到汗颜!在旁人眼中很小事情,干嘛弄得如此的张扬?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聪明似的!
祖母的火化很顺利。没有太长的时间,祖母已被装入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中。父亲捧着骨灰盒,便是坐在船中回来,也一直没有放手。我想帮助拿一会,父亲也不让。下船和上岸,父亲总会说:
“妈,我们回家了哦!”
“妈,我们到家了哦!”
神情甚是庄严,也显得很是落寞。不过,看着祖母的骨灰被装入盒中,我的心中总觉得怪怪的,这便是人生哦!人生便是这样的结局哦!
火化回来后,父亲问我,谁教你一走进祖母的灵堂,便去揭开祖母蒙脸的白布的?我说,没人教我啊!不是得见最后一面嘛,我不揭开白布,怎么能见祖母的脸?父亲问:
“祖母移灵时,你没有看到床单上有血?”
我点点头。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问,但我又不能反问。只是疑惑的看着父亲。父亲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祖母的入土为安,父亲没有让我去。说是我请假时间太长不太好!会影响到我接受再教育的表现。这令我很沮丧。在小时候,我曾听父亲念叨过,说祖父的坟地风水好的出奇。那时候,祖父的坟地有两棵很高大的榉树。每当夜色降临。很远的地方,便能看到榉树上有两团红光。就像是两盏大红的灯笼挂在树干上一样。
父亲说,许多曾夜间路过那里的人,都曾经跟他说过,“有这样的事。”可惜,如此好的风水,在后来的“破四旧,平坟还耕”运动中,被破坏了!父亲只好收殓了祖父的骨骸,迁回了离老宅不远的一块桑地里。
“不过,现在的坟地,风水也很好!”父亲说,“坟前面临一条小河,另一条小河从南而来,与坟前的这条小河,在桑地的东南不远处汇合后,绕桑地而北。”
祖母的入土为安,必定是归葬入祖父的坟墓了!我倒确实想去看看父亲所说的好风水。但父亲不让我去,我又不能强去!只得重回我的知青点。
回生产队之后没几天,大队来通知,让我去大队的砖瓦厂干活。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插队落户之后,我得在田里摸爬滚打几年了!心里早已做了这样的准备,看来,母亲与西街的那户人家套近乎,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所谓的砖瓦厂,其实只是一间制作平瓦坯的小厂。厂区内,虽然也有烧砖的土窑,但内部的管理似乎分成两块,烧砖与制作平瓦坯并不相往来。制作平瓦坯的车间并不制砖,制砖有一个专门的场地。两个人已经挖了一个很大的泥潭,赤着脚不断的踩踏着烂泥,这是做砖坯和土瓦坯的原料。泥潭的边上便是他们的脱坯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