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两相结合,这个原因便齐全了。不必去顶这个真!其实,他自己在砍那个平面之前,已经说出了我心中的原因。他说,这些工具你用起来都听你使唤了,得心应手了,你的技术自然地就到家了!他只是将得心和应手分成了两截说了而已!日子便在他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和我看似无心实则有意中悄然而过。
我是当回事情在做的,姐却取笑我,说我又不是厂里的工人,用得着这么准时地上下班吗?说得也是哦,我又不是这间工厂的正式员工,用得着这么认真的遵守作息制度吗?几个月很快便过去了。我毕竟学到了木工的一些基本的技能,刨、锯、凿、砍虽不能说是样样精通,但至少也能像模像样地将料刨得平整,将锯缝锯得整齐,将榫眼凿得端正;将圆料很平整地砍成方料。我知道在拼榫中,要将雄榫的接面锯成一个小小的内凹形,这样,雌雄榫对接时,便能基本不留缝隙。
我知道,木匠活中,看似简单的活儿,其实并不简单;看似复杂的活儿,其实并不复杂。像那种农村常见的长条板凳,简单吧,确实挺简单!但是,它的雌雄都必须按一公分斜两毫米的方法去制作。如此制成的长条凳,四只脚都微微地朝外撇。放在地上不容易倾倒。人一坐上去,更是四平八稳。
据说,看一个木工徒弟能不能满师,便是让他同时做两个大小尺寸相同的长条凳。凳子做好后,一个四脚朝天地放着,另一个放上去,两个长条凳能够四对脚全部对准的。说明他的木工活已经过了关,可以独自担着木工担去闯天下了。假如两个长条凳的四对脚不能全部对准的,说明他的技艺还没有过关,得推迟满师期。
譬如那种富丽堂皇的八仙桌吧!看似那个对角榫很复杂。从桌面的拼角到四脚跟桌面的衔接,到四只脚之间的横档衔接。雌雄榫都是直榫,远没有长条凳那么复杂,只是雌雄榫的衔接处都做成了45°角的对角而已。而且,做八仙桌的用材,一般都采用硬质的上好木料,逆纹少,纹理漂亮,硬度虽高,却易于制作。不像松木、杉木这些材质松软得很,凿子一不小心撬了一下,便凹塌下去。在凿雌榫时,一不留神,或凿子稍钝了一些,便会带出一大块木料来,弄得材料完全破了相。材料破了相,还能做出外观漂亮的产品吗?
据说,木匠的祖师爷鲁班有一次跟一个不服气他的木匠比试技艺。两个人同时做了一只八仙桌。一看谁的工时短,二看谁的桌子外观做的漂亮又结实。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好的。但,鲁班做的那只八仙桌外观实在与那个不服气他的木匠做的那只八仙桌相差甚远。鲁班的八仙桌每一个角榫都毫无顾忌地裂着缝,似乎是大失了水平;那个不服气的工匠做的八仙桌,角榫没有一丝的缝隙,外观实在是美仑美奂。众人都以为这下鲁班真的要被比下去了!祖师爷的位置还真的要换人了!
大家都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态看事态的发展。按照预先设定的程序,下人将两张桌子抬上了楼,又从楼窗上将桌子抛了下去。鲁班的桌子稳稳地落在地上,纹丝不动,原先裂着的缝,居然全部没有了踪迹。显然这一摔,倒把桌子给摔得严丝合缝了。那个不服气的木匠做的那张八仙桌却不行了!从楼上摔下来后,在碰到地面的一霎那,只听见“哗啦”一声响,桌子居然全部散了架。看来,还真经不起摔哦!这个传说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父亲在说这段故事时,说到最后,不禁有些眉飞色舞。大概是因为鲁班的这个祖师爷的位置得以稳固而得意。我却很不以为然。传说中的鲁班多少有一些投机取巧的意思。比结实是可以,但用得着从楼上摔下来吗!桌子再结实,也没有从楼上摔下去作检验的必要吧?任何一张桌子,从开始使用到彻底毁坏,会碰到被从楼上往下摔的经历吗?用人为的偶然事件,去衡量桌子的结实度,也真亏编故事的人想得出来!
但是,因了那一层关系去拜师学艺,必定会因为那一层关系的失落而无疾而终。我母亲的学徒几个月后,确立了真正的恋爱关系,他的男朋友并不是我的师父。起先我还不知道情况已发生了变化,只感觉那几天。师父看我的眼神有了些改变。这是一种能感觉到,却无法描述的改变。我不便去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便去问母亲,她的学徒到底跟我的师父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一份的改变源自于我母亲的学徒是明显的。
师父的态度已明显地冷漠。我已渐渐感觉到了那一份的索然寡味。那一段时间我虽然每天去工厂,但内心已没有了原来的那一份热情。我总不能自己去打这个退堂鼓吧!终于,师傅熬不住了,他大概是觉得,收我做他的学徒,他是完全看我母亲的学徒的面子。既然,她现在不再给他面子,他为什么还要看的她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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