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的夜,静谧而深邃。天幕如墨染,缀满碎钻般的星辰,月华如水银泻地,将连绵的殿宇楼阁笼罩在一片清辉之中,比起白日的仙气缥缈,更添几分神秘与幽寂。
墨渊于正殿静室中打坐调息,周身萦绕着淡淡银色光晕,与窗外流淌的月华交相辉映,气息沉静如渊,与这浩瀚夜色融为一体。
然而,今夜他的心神,却并非如往常那般古井无波。
识海之中,总是不经意地浮现出白日里那副景象——那条唤作少辛的小巴蛇,练功坪上,那般努力,又那般笨拙,因一点点微小的成功而眼底发亮,因一次失误而惊慌失措,像极了初涉世间、跌跌撞撞的幼崽。
尤其是她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因他一句“不必怕”而愣怔茫然的模样,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眸,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映出的全是他的影子。
这感觉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他乃上古战神,掌昆仑虚,座下弟子皆非庸才,见惯了天资卓绝、心性坚韧之辈。便是最顽劣跳脱的司音,也只是让他多费些心神管教,从未有过如此……难以言喻的牵动。
为何独独对她不同?
墨渊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如有星河流转,映着透窗而入的泠泠月光。他起身,步履无声地走出静室,如同夜本身在移动。
并非有意为之,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然驻足在那处安置少辛的偏殿之外。
殿门未阖严,留有一道缝隙,依稀可见室内被柔和月华照亮的情景。殿内静谧无声,唯有晚风穿过竹林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一道极其微弱、却并非平稳的呼吸声。
墨渊眸光微动,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殿内没有点燃烛火,全靠月光照明。清冷的银辉洒满地面,如同铺了一层薄霜。而在偏殿,少辛正蜷缩着沉睡着。
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小小的身体微微蜷缩,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眉头轻轻蹙着,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受伤蝶翼般不时颤抖,在眼下投出一小片不安的阴影。唇瓣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呓语着什么,偶尔发出一两声极轻的、如同幼猫呜咽般的抽噎。那白皙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软垫,仿佛在梦中依旧抓着什么救命稻草。
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孱弱的轮廓,那未完全退化的灰褐色的鳞片在清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却愈发衬得她渺小无助,仿佛随时会被这巨大的寂静和清冷所吞噬。
她梦到了什么?是北荒寒潭的冰冷刺骨?是那些水妖狰狞的嘴脸?还是白日修炼时险些出错的恐惧?
墨渊静立原地,默然凝视着这一幕。他并未再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如同最轻柔的纱,拂过她不安的睡颜。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这条小蛇妖多出这些非同寻常的关注。
并非仅仅因为她的弱小和可怜。这四海八荒,弱者何其之多,他并非普度众生的神佛。
或许,是因为她身处绝境却仍未完全泯灭的那点生机,如同石缝中挣扎求存的小草,脆弱得可怜,却又顽强得令人侧目。
或许,是因为她那双过于纯净的眼睛,盛满了世间的苦难,却奇异地未曾被染上怨恨与污浊,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懵懂的清澈,看人时带着全然的、不设防的依赖与信任——尤其是在望向他时。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在他这漫长到几乎忘了岁月流逝的生命里,在他这承担了太多责任与杀戮、见惯了风云变幻的孤寂神生中,突然闯入这样一个全然弱小、全然依赖他、需要他庇护才能存活的小东西,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早已遗忘的某一处柔软。
她是不同的。与他强大的弟子们不同,与昆仑虚任何生灵都不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脆弱与极致的坚韧的矛盾体,无声地挑动着他的心弦。
看着她梦中依旧不安的模样,墨渊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他抬起手,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缕极其细微温和的安神法诀,如同月光般无声无息地笼罩住少辛。
那法诀带着他独有的清冷气息,却蕴含着最沉静安宁的力量。
睡梦中的少辛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颤抖的睫毛也逐渐归于平静,揪着软垫的小手缓缓松开,身体不再紧绷,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她无意识地向着那令她安心的气息来源处微微蹭了蹭,终于陷入了沉酣的睡梦之中。嘴角甚至微微弯起一点极细微的、恬静的弧度。
墨渊收回手,负于身后。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悠长,笼罩在安然入睡的小蛇身上,如同一道沉默而永恒的守护结界。
他在殿内又静立了片刻,目光始终落在那张变得恬淡安宁的小脸上。
良久,他才悄无声息地转身,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殿门外,只留下满室清辉,与一室逐渐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夜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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