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清晨总裹着层薄露,天刚蒙蒙亮时,草叶上的露水就像撒了把碎钻,被初升的太阳照得闪闪烁烁。晴儿的蒙古包前,已经有人影在晃动——使团的侍卫正忙着捆扎行李,马夫牵着马匹去河边饮水,远处传来族人赶羊的吆喝声,混着奶茶的香气,是草原上最寻常的清晨,却让晴儿心里泛起了说不清的涩。
她坐在蒙古包的羊毛毯上,手里正叠着那件淡蓝色的蒙古袍。袍子的领口还沾着点敖包山的草屑,袖口的羊群纹样被她摸得有些软,是娜仁额吉特意为她赶制的,说“草原的风硬,穿这个暖和”。叠到一半,她的手指顿了顿,从行李袋里拿出个布包,轻轻打开——里面放着萨仁送的小银饰,是个小小的羊形挂坠,还有昭烈借她的那把琵琶的琴拨,是象牙做的,泛着温润的光。
“晴格格!”门外传来萨仁清脆的声音,紧接着,门帘被轻轻掀开,萨仁捧着个布包跑进来,额头上还沾着点露水,“我给您带了好东西!”
晴儿放下蒙古袍,笑着看向她:“又给我带什么了?是你阿母做的奶豆腐吗?”
“不止呢!”萨仁把布包放在她面前,打开一看,里面既有真空包装的奶豆腐、奶皮子,还有一小罐金黄色的蜂蜜,“阿母说,京城的奶茶没有草原的香,让您回去泡奶茶时加两勺蜂蜜;这个奶皮子是我昨天刚晒的,能放很久,您想草原了就吃一点,就像在草原一样。”
晴儿拿起那罐蜂蜜,罐子是粗陶做的,上面还贴着张小小的羊皮纸,写着蒙古文,是萨仁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认真。“谢谢萨仁,也替我谢谢额吉,”她的声音轻了些,指尖碰了碰罐口,“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萨仁连忙摇头,拉着晴儿的手坐下,眼眶有点红,“就是您走了,没人陪我学汉字,也没人给我弹琵琶了……下次您什么时候来呀?”
“很快就会来的,”晴儿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等夏天金莲花开了,我就来,到时候你带我去敖包山脚下采花,好不好?”
萨仁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好!我到时候给您留最好的马奶酒,还要跟您学弹琵琶!”
正说着,门帘又被掀开,娜仁额吉端着个铜盘走进来,盘里放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和一碗奶茶。“晴格格,快吃点东西,路上要走很久,空着肚子可不行,”她把铜盘放在矮桌上,看着晴儿收拾好的行李,叹了口气,“这蒙古袍您怎么叠起来了?不带着吗?”
“带着呢,”晴儿拿起蒙古袍,轻轻搭在臂弯里,“回京城也能穿,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们一样。”
娜仁额吉笑了,拍了拍她的手:“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到了京城要是想草原了,就给我们捎封信,我们让商队给您带东西过去——草原的皮毛、药材,您要是用得上,尽管说。”
晴儿刚要开口道谢,就听见门外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昭烈的声音:“娜仁额吉,晴格格准备好了吗?使团快出发了。”
娜仁额吉笑着朝门外喊:“就好就好,让晴格格再喝口奶茶!”说着,她给晴儿递了块肉包子,“快吃,郡王特意来送你,别让他等急了。”
晴儿接过肉包子,咬了一口——是羊肉馅的,还带着点洋葱的香,是她这几天最爱吃的味道。她快速吃完包子,喝了口奶茶,然后拎起行李袋,对娜仁额吉和萨仁说:“那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您也保重!”萨仁拉着她的衣角,舍不得松手,直到娜仁额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才慢慢松开,“记得给我写信呀!”
晴儿点头,跟着娜仁额吉走出蒙古包。门外,昭烈正站在白马旁,穿着件深蓝色的蒙古常服,腰间系着条银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铜佩,是科尔沁部的族徽。他手里拎着个小布包,看到晴儿出来,立刻迎上去,伸手想帮她拿行李袋:“我来帮你拿吧,看着不轻。”
“不用,我自己能行,”晴儿连忙摆手,却还是被他轻轻接了过去——他的手很大,拎着行李袋显得很轻松,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晨露的凉,却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刚才萨仁在里面哭了?”昭烈轻声问,目光扫过蒙古包里的萨仁,她正扒着门帘偷偷看,看到他看过来,又赶紧缩了回去。
“没有,就是舍不得,”晴儿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她今天换回了京城的旗装,是淡粉色的,领口绣着白色的玉兰,比蒙古袍繁琐些,却衬得她肤色更白,“我跟她说,夏天来采金莲花,她还等着呢。”
“那夏天我就派人去京城接你,”昭烈说,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件寻常事,却让晴儿的心跳慢了半拍,“敖包山脚下的金莲花,每年开得都很艳,到时候带你去看日出,比草原的星空还好看。”
两人并肩往使团的队伍走去,清晨的阳光已经把露水晒得差不多了,草叶上的水珠渐渐蒸发,空气里满是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使团的人已经基本准备就绪,马车上捆着行李,侍卫们牵着马站在一旁,看到晴儿和昭烈过来,都纷纷打招呼——这半个月来,他们都看在眼里,昭烈对晴儿的照顾细致又得体,从没有逾矩的举动,只让人觉得是草原主人对客人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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