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烈摸了摸男孩的头，目光落在晴儿膝盖上的书和麻纸上，嘴角弯起个浅弧：“我刚才在远处就看到了，还以为是谁家的小羊凑在一起，走近了才知道，是晴格格在当先生。”
晴儿抬头看他，见他额角沾了点草屑，想来是采草药时蹭的，便伸手替他拂掉，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皮肤，温温的，像草原的阳光。她连忙收回手，声音轻了些：“孩子们对书好奇，就教他们认几个简单的字，谈不上当先生。郡王怎么会在这里？是去采草药了吗？”
“嗯，”昭烈把草药皮囊放在草地上，蹲下身看麻纸上的字，“族里有个老人咳嗽，采点沙棘果熬汤能止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教得很有耐心，孩子们都听得入迷了。”
“他们很聪明，一教就会，”晴儿指着“日”字，笑着说，“刚才还跟我说，太阳是草原的眼睛，比我说的还好呢。”
昭烈看向大男孩，男孩立刻挺起小胸脯：“是阿爸告诉我的！阿爸还说，星星是祖先的眼睛，晚上会看着我们睡觉！”
“说得对，”昭烈点头，从皮囊里拿出颗红彤彤的沙棘果，递给男孩，“这是给你的奖励，酸甜甜的，好吃。”
男孩接过沙棘果，咬了一口，眯起眼睛：“酸！但好吃！”女孩和小男孩也凑过来，昭烈又拿出两颗，分给他们，三个孩子捧着果子，吃得眉开眼笑，草地上满是他们的笑声。
晴儿看着这一幕，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昭烈说：“郡王，草原上的孩子好像都不识字，只能听长老讲故事。要是能让他们多认点字，是不是就能知道更多外面的事？”
昭烈的笑容淡了些，点点头：“我之前也想过，请个先生来教孩子们认字，可草原上的先生少，愿意来的更少——他们嫌草原苦，住不惯蒙古包。族里的人也觉得，孩子只要会放牧、会骑马就够了，认字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晴儿轻声反驳，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认了字，他们能自己看故事，能知道京城的事，以后要是想跟朝廷做贸易，也能看懂文书。再说，认字能让人心里亮堂，就像草原的太阳一样。”
昭烈看着她的眼睛，阳光下，她的眼眸像草原的湖水，清透又亮，里面满是认真。他心中觉得，晴儿说的对——草原不能一直只靠放牧，孩子们该知道更多外面的事，该有更亮堂的日子。
“你说得对，”昭烈的声音软了些，“只是这事急不得，得慢慢跟族里的人说，让他们先明白认字的好处。”
“我可以帮忙，”晴儿立刻说，语气里带着点期待，“我每天下午都有空，可以来教孩子们认字，不用麻烦先生。等他们学会了，族里的人看到孩子能念故事，说不定就愿意让更多孩子来学了。”
昭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奶茶暖了，忍不住点头：“好啊，要是你不觉得累，我明天就让人在这边搭个简易的棚子，再找些麻纸和炭笔来。孩子们有你教，肯定比跟着先生学还开心。”
“真的吗？”晴儿笑了，眼角弯成月牙，袖口的小白羊在风里晃，像跟着她一起开心，“那我明天一早就来，把《诗经》里的故事讲给他们听，还要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好，”昭烈应着，目光落在她的袖口，“这小羊绣得真好看，是娜仁额吉给你绣的？”
“嗯，”晴儿低头看了看袖口，“额吉说，这样走在草原上，就像有小羊跟着我，不会迷路。”
“有我在，你不会迷路的，”昭烈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唐突，耳尖微微泛红，连忙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风要变凉了，我送你回住处吧，别让女眷们担心。”
晴儿也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点点头，把书和笔收进布包。三个孩子听说明天还能学认字，都舍不得晴儿走，拉着她的衣角，直到昭烈答应明天带他们来接晴儿，才松开手。
昭烈牵着马，走在晴儿身侧，草原的风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草地上。远处的羊群慢慢往蒙古包方向走，牧人的歌声飘过来，混着奶茶香，温柔得很。
“你要是教孩子们认字累了，就跟我说，”昭烈忽然开口，声音比风还轻，“别硬撑着，草原的日子还长，慢慢来。”
晴儿侧头看他，他的侧脸在阳光下很柔和，不再像在京城朝堂上那样带着严肃，反而多了几分自在。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也别为了搭棚子太辛苦，简单点就好，孩子们不挑。”
“我知道，”昭烈应着，伸手帮她拂掉落在肩上的草叶，指尖轻轻碰到她的肩，又很快收回，“前面就快到住处了，你看，娜仁额吉都在门口等你了。”
晴儿抬头，果然看到娜仁额吉站在临时住处的蒙古包前，手里还拿着件厚披风。她加快脚步，回头对昭烈说：“明天见，别忘了让孩子们来接我。”
“忘不了，”昭烈笑着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走进蒙古包，才转身牵着马往自己的住处走。草原的风里带着晴儿身上的淡香，混着青草香，让他觉得，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晴儿回到蒙古包，娜仁额吉给她披上披风，笑着说：“刚才看到你跟郡王走在一起，还以为你们要聊到天黑呢。孩子们都跟我说了，明天你要教他们认字，真是辛苦你了。”
晴儿坐在火塘边，喝着热奶茶，心里暖暖的：“不辛苦，孩子们很可爱，教他们认字很开心。再说，能为草原做些事，我也高兴。”
火塘里的牛粪火跳动着，把蒙古包照得亮堂堂的。晴儿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刚才昭烈说“有我在，你不会迷路”，嘴角忍不住又弯了起来——草原的日子，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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