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黑子嗤笑一声,往旁边啐了口唾沫,“在这冰场上,老子的话就是道理!今天这事,要么他给我磕个头,要么……”他扬了扬下巴,身后的兄弟往前挪了挪,冰刀在冰面上碾出细碎的冰沫。
这时候,人群外忽然有人喊了声:“黑子,差不多得了。”
声音不高,却让躁动的人群静了静。众人回头,就见齐天揣着兜站在冰场边,穿着件深蓝色的劳动布外套,袖口磨得发亮,眼神平平静静的,却没人敢真把他当普通看客。
黑子看见齐天,气焰矮了半截,却还是梗着脖子:“天哥,是他们先嘴欠……”
“我看见了。”齐天打断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肖春生身上。两人眼神对上,没说话,却像有股无形的劲儿在较劲——一个是胡同里说了算的主儿,一个是大院里公认的有担当,以前没少在各种场合碰面,井水不犯河水,却也都知道对方的斤两。
齐天往冰场中间走了两步,冰刀踩在冰上没出声。“肖春生,”他开口,语气比刚才对黑子缓和些,“这事是黑子不对,我替他给你兄弟道个歉。”说着,他看了黑子一眼,“还不吭声?”
黑子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对不住了。”
叶国华还想再说什么,被肖春生按住了。“道歉就不必了。”肖春生看着齐天,“大家都是来溜冰的,不是来结仇的。刚才我兄弟的话也不好听,我代他赔个不是。”
本以为这事到这就了了,没想到旁边忽然窜出个声音:“天哥,这就完了?他们大院的人平时眼高于顶,今儿不拿捏拿捏,以后还得骑咱们脖子上拉屎,对吧,黑子”
说话的是李上游,穿着件不合身的呢子大衣,头发抹得油亮,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了黑子旁边,眼神里闪着挑事的光。
这话一出口,黑子那帮人又炸了:“就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国华也急了:“你说谁骑脖子上?找打是不是!”
眼看双方又要吵起来,齐天皱了皱眉,刚想呵斥李上游,肖春生却先开了口:“既然大家都觉得不痛快,那就换个地方说清楚。”他看着齐天,“后海仓库,明儿晚上,我一个人来。”
齐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肖春生的意思——不想把事闹大,也不想让兄弟跟着担风险。他点了点头:“行。我也一个人来。”
“天哥!”黑子急了,“那怎么行,他们……”
“闭嘴。”齐天瞪了他一眼,黑子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晚上,后海的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月光从破窗户钻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照亮堆在角落的旧木箱,像蹲在暗处的鬼影。
肖春生到的时候,齐天已经在了,正靠在个木箱上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黑子和几个兄弟没进来,守在仓库外,显然是齐天吩咐的。
“挺准时。”齐天弹了弹烟灰。
“约好的事,不会爽约。”肖春生走到仓库中央,站在月光里,“说吧,想怎么了?”
“不怎么。”齐天掐灭烟,站直了身子,“就是想问问你,真觉得我们胡同里的人,就低你们大院一等?”
“我没那么想。”肖春生摇头,“在哪儿长大的,不是自己能选的。但做人的道理,在哪儿都一样。”
“哦?什么道理?”
“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肖春生看着他,“黑子撞人不对,李上游挑事更不对。你齐天是个明白人,不该被这些人当枪使。”
齐天的眼神动了动。他不是不知道李上游那点心思,那人总爱搬弄是非,想借他的名头在胡同里混脸熟。只是黑子太冲动,被人一挑就炸,他作为大哥,不能不管。
“你倒是看得清楚。”齐天笑了笑,“那你觉得,今天这事该怎么了?”
“冰场上的摩擦,冰场了。”肖春生往前一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或者……”他顿了顿,“要是不嫌弃,以后也算认识了。”
齐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随即也笑了。这肖春生,确实跟大院里那些眼高于顶的不一样,有担当,也够坦荡。
就在这时,仓库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扫来扫去,还有人喊:“里面的人都不许动!稽查队的!”
齐天和肖春生同时皱起眉。
“谁报的信?”齐天的声音沉了下来。
肖春生也觉得不对劲:“我没说,你呢?”
“废话!”齐天低骂一声,“肯定是李上游那孙子!”
仓库门被“哐当”一声踹开,几个穿着制服的稽查队员冲了进来,光柱打在两人脸上。“都蹲下!双手抱头!”
肖春生刚想解释,齐天却拉了他一把,低声说:“别硬碰硬。”他转向稽查队员,脸上挤出笑,“同志,误会,我们就是在这儿聊聊天……”
“聊天?深更半夜在仓库里聊天?”领头的队员显然不信,“都跟我回队里说去!”
眼看就要被带走,仓库外忽然又响起个声音:“王队长,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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