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的校园,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白日的喧嚣彻底褪去,只剩下风吹过老槐树枝叶的单调沙沙声。
月光被一层薄薄的云翳过滤,在地上投下模糊而不定形的光斑,反而让阴影处的黑暗显得更加浓重。
空气里带着晚夜特有的、微凉的潮气。
顾溟调整了一下肩上背包的带子,他按照约定,准时来到学校后墙外那处早已废弃、玻璃破碎的报刊亭旁。
姜砚知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穿着一身灰绿色的冲锋衣,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身后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黑色技术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设备。
她正了正眼镜,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夜视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顾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都没有说话,寂静中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几乎就在顾溟站定后不到半分钟,两束汽车灯光如同利剑般悄无声息地刺破远处的夜色,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汽车缓缓滑行过来,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引擎熄火,车门打开,胡尚锋率先跳下车,他今晚也换上了一套便于活动的深色作战服,神色比平时严肃许多。
副驾驶座跟着下来一个男人。
那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不算高大,但很结实,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工装夹克,脸上带着常年在户外工作留下的风霜痕迹,眼神沉稳,甚至有些过于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下车后习惯性地左右扫视了一圈环境,目光锐利而迅速,然后默默走到车后厢。
“老陈,负责技术和痕迹。”胡尚锋简单介绍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
老陈没说话,只是从后备箱里提出一个银灰色的金属工具箱和一个看起来更沉重、带有防水胶垫的长方形仪器箱,动作不紧不慢,却异常稳定。
“人都到齐了。”胡尚锋的目光在顾溟和姜砚知脸上扫过,最后特别在顾溟略显紧绷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最后再强调一次纪律。今晚是侦察,不是强攻。我们的核心任务是确认入口结构安全性,并在入口外部安全距离内布设被动监测传感器。”
“老陈是这方面的专家,行动中遇到技术问题,听他的。”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夜色里,“任何情况下,记住,是任何情况,没有我的明确指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尝试进入地下!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明白?”
顾溟感到喉咙有些发干,他用力点了点头。姜砚知也冷静地回应:“明白。”老陈则只是默默检查着手中的仪器,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行动前的告诫。
四人小组像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翻过不算太高的围墙,落入校内松软的泥土地上。
胡尚锋打头,老陈紧随其后,顾溟居中,姜砚知断后,彼此保持着数米的距离,沿着顾溟之前反复探查确认过的、避开所有监控探头的偏僻路线,向校园西北角那个被遗忘的角落快速移动。
越靠近那片区域,周围的空气似乎越发凝滞,连原本隐约可闻的虫鸣声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在距离那扇被藤蔓和建筑废料半掩着的铁门还有二十多米远的一丛茂密冬青树后,胡尚锋举起拳头,打了个“停止前进、保持隐蔽”的手势。
所有人都蹲伏下来,借助阴影隐藏住身形。
胡尚锋看向顾溟,用眼神示意。
顾溟深吸了一口微凉而带着霉味的空气,努力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
他闭上眼睛,凝聚卡片,注入灵智,再次睁开时,双眼已悄然蒙上了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灰翳。
【滞痕之视】悄然开启。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入口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周围,能量痕迹的“活跃”程度远超他之前的观察!
无数条暗紫色的、仿佛粘稠油脂般的能量印记,杂乱无章地反复覆盖在门缝、锁孔以及周围的墙壁上,像是某种恶心的生物刚刚在此剧烈蠕动过。
这些痕迹不仅“新鲜”,而且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混乱、令人极度不适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强忍着生理上的反感,压低声音,尽可能清晰地汇报:“痕迹非常新,活动极其频繁,能量属性……极度负面,比之前观测到的要强烈得多。”
胡尚锋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凝重。他对老陈使了个眼色。
老陈放下箱子,动作轻巧地打开那个长方形仪器箱,取出一个带有绿色波形显示屏的便携式能量探测器。
他将探测器的传感头对准入口方向,缓慢移动。
屏幕上原本平稳的基线立刻开始剧烈地跳动、扭曲,发出细微的“嘀嘀”警报声。
“确认有能量场残留,结构很简陋,像是个预警用的触发式结界,手法粗糙,但很有效,一旦触碰肯定会惊动下面的东西。”
老陈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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