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食堂依旧喧闹,顾溟端着餐盘,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汐月独自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的食物没动多少,正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出神。
他走了过去,轻轻放下餐盘。“这儿有人吗?”
汐月回过神,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这种沉默不同于以往的温馨陪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
顾溟能感觉到,上次的误会像一层薄冰隔在两人之间,看似平静,却脆弱易碎。
“你那个项目……快结束了吗?”汐月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试探什么。
顾溟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还在关键阶段,可能……还要忙一阵子。”这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借口,每次说出口都让他感到一阵愧疚。
汐月“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小口吃饭,没再追问。
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像根细针轻轻扎在顾溟心上。
这种为了保护而不得不进行的欺骗,带来的是一种钝痛般的无力感。
这顿食不知味的晚餐,让顾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面临的困境。
明晚的行动方案很明确,外围支援,警戒,绝不深入。
胡尚锋的警告有理有据,组织的行动或许缓慢,但准备周全,风险可控。
然而,另一种可能性像幽灵般在他脑中盘旋,等待,真的万无一失吗?
那个地下设施里的东西在持续活动,甚至可能还在演变。
官方的评估流程需要多久?
在这期间,会不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万一里面的东西突破了某种限制,或者“灯塔”采取的措施过于激烈,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呢?
到那时,近在咫尺的汐月,还有学校里这些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该怎么办?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他心中涌动。
他想彻底解决问题,将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永远被动地在外围观察、等待。
但理智告诉他,冲动的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生命,甚至可能因为鲁莽而提前引爆灾难,造成更无法挽回的局面。
这种两难的抉择,像两只手在撕扯着他的内心。
…………
训练仓库里,橡胶球击打墙壁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顾溟的身影在昏暗中快速移动,闪转腾挪,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运动服。
他不仅是在锻炼身体,更是在压榨自己的精神极限。
他尝试将【滞痕之视】应用到更深的层次。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追踪痕迹,而是开始专注地“阅读”这些能量残留本身。
他发现,不同强度、不同“新鲜度”的能量痕迹,其流动方式、消散速度都有细微差别。
通过分析攻击发起前留下的能量轨迹的强弱分布和走向,他渐渐能模糊地推断出下一个攻击可能的角度,甚至是虚晃与实招的组合。
这不同于【瞥见之视】那种直接捕捉未来瞬间碎片的能力,这是一种基于现有信息进行的逻辑推演和预判,虽然不够精确,却对灵智的消耗小得多,可持续性更强。
一次成功的连续预判和闪避后,他累得几乎虚脱,靠坐在冰冷的墙边大口喘气,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扬起一丝弧度。
这是实实在在的进步,是靠自己摸索出来的、属于他的战斗方式。
训练告一段落,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
手机屏幕亮起,是汐月发来的消息。 “顾溟,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不该那样疑神疑鬼。我相信你做事有你的道理。不管你在忙什么,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记得按时吃饭。”
简短的几句话,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他身体的疲惫和心头的阴霾。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酸楚与责任。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那些不得不说的谎言显得格外沉重。
他紧紧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这简单的回应背后,是更加坚定的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温暖。
………
他需要更冷静的判断。
通过加密频道,他联系了姜砚知,隐晦地表达了自己不甘于只在外围观望的想法。
通讯器那头,姜砚知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从数据模型和风险收益比分析,在缺乏目标内部结构、实体数量、能力特性等关键参数的情况下,单人深入未知封闭环境的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二十。这属于高风险、低回报的非理性选择。”
顾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是,”姜砚知话锋一转,“官僚系统的效率延迟和决策过程的冗长也是客观变量。‘蚀光会’需要内部协调,‘灯塔’可能陷入无限期的评估循环,而最佳的行动时机,往往是稍纵即逝的。”
她似乎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继续道:“我的建议是,制定弹性策略,明晚,首先严格执行胡尚锋的既定方案,履行好外围支援职责,最大化收集入口外部的一切可用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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