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前面!”春桃忽然停住脚步,声音里多了几分警惕。
李燕儿抬眼望去,只见御花园的月亮门那头,正有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的女子穿着一身桃红色宫装,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缠枝海棠,每走一步,花瓣仿佛都在轻轻颤动;头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更是惹眼,翡翠雕成的叶片间缀着细小的珍珠,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光——正是丽贵妃。
丽贵妃显然也看到了她们,脚步却没停,反而加快了几分,带着宫女径直走到李燕儿面前。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李燕儿一番,目光在她那身淡紫色宫装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才扬起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天都快黑了,您怎么还在外面走动?是从御书房回来?”
李燕儿停下脚步,微微颔首,姿态端庄却不疏离:“丽贵妃妹妹也在。本宫刚从御书房回来,给皇上送了些点心。”
“送点心?”丽贵妃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故意夸张地睁大了眼睛,纤长的手指轻轻捂着唇角,“臣妾倒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还有这般手艺。只是御膳房的点心师傅,哪个不是身怀绝技?满汉全席都能做出来,哪里用得着皇后娘娘亲自下厨?”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刚好能让周围的宫女都听见,“怕是皇上只是碍于皇后的身份,不好驳您的面子,才勉强收下吧?”
这话里的嘲讽像根细针,轻轻刺在人心上。春桃气得脸色发白,攥着食盒的手指都泛了白,正要上前反驳,却被李燕儿用眼神制止了。李燕儿看着丽贵妃那张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心中冷笑——不过是争风吃醋的小把戏,若是真动了气,倒显得她这个皇后小家子气了。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丽贵妃的视线,嘴角的笑容依旧淡雅:“丽贵妃妹妹说笑了。本宫不过是闲来无事,想着皇上近日处理政务辛苦,御膳房的点心吃久了难免腻味,便做了些新鲜口味的,给皇上换换胃口。皇上喜欢与否,看的是点心的味道,与本宫的身份无关。”
她顿了顿,话锋轻轻一转,目光落在丽贵妃身后的御花园深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倒是妹妹,这么晚了还在御花园,这里风大,仔细着凉。莫非是在等皇上?”
这话像是戳中了丽贵妃的痛处,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恼怒。今日她特意打扮得这般明艳,就是算准了萧景渊会从御花园回养心殿,想“偶遇”他,却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没等到皇上,反而撞见了刚从御书房出来的李燕儿——这明摆着,皇上今日的心思全在李燕儿身上。
她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指尖紧紧攥着帕子,才勉强维持住笑容:“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只是觉得今日月色甚好,御花园的晚香玉开得正盛,特意来闻闻花香,散散心罢了。”她说完,不等李燕儿再开口,便微微屈膝,“既然皇后娘娘要回坤宁宫,那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话音落,她带着宫女转身就走,步摇上的珍珠晃得更急,像是在宣泄着主人的不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春桃才忍不住嘟囔:“娘娘,丽贵妃娘娘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她自己没等到皇上,还来嘲讽您!您怎么不反驳她?”
李燕儿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声音平静得像脚下的青石板路:“反驳有什么用?口舌之争赢了,反而落人口实,说我这个皇后容不下妃嫔。在后宫,最无用的就是争一时之气。”她侧过头,看了春桃一眼,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别冲动。咱们要做的,是用实际行动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谁才是能陪在皇上身边的人。”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两人沿着宫道继续往坤宁宫走,暮色越来越浓,宫灯的光晕也显得愈发温暖。李燕儿的思绪却没停——丽贵妃的挑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太后以及淑妃、惠妃那边肯定还会有动作。她必须加快脚步,尽快怀上龙子,只有有了皇室血脉,她的后位才能真正稳固,那些明枪暗箭,才能真正挡在外面。
回到坤宁宫时,殿内已经点上了灯。张嬷嬷正站在殿门口等她,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您爱吃的清淡小菜,您要不要现在用?”
李燕儿点点头,带着春桃走进殿内。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清炒时蔬翠绿爽口,清蒸鲈鱼泛着莹润的光泽,冬瓜丸子汤飘着淡淡的香气,还有一盘酱色浓郁的红烧肉,肥而不腻。这些都是张嬷嬷按照她的口味做的,简单却透着用心。
她坐下用餐,却没什么胃口。丽贵妃的话像根刺,虽然没伤到她,却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后宫的平静有多脆弱。她一边用勺子轻轻舀着汤,一边在心里盘算:眼下最重要的,除了怀龙子,还要拉拢一些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后宫里,除了丽贵妃、淑妃、惠妃和德妃,还有几位位份较低的嫔妾,她们平日里不怎么受宠,也没什么靠山,若是能将她们拉拢过来,说不定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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