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胡老扁心中暗道。苏耀祖终于图穷匕见,开始了招揽。
他放下酒杯,迎向苏耀祖的目光,语气平和而坚定:“督军大人,‘大医医国’乃古之圣贤所期,胡某区区一介草泽郎中,才疏学浅,唯有此身薄技,愿尽绵力,救治眼前疾苦。至于医国济世,乃大人这等豪杰之责,胡某不敢僭越,亦无力承担。”
他再次明确地划清界限,只愿行医,不愿涉足军政。
苏耀祖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哈哈一笑:“先生过谦了。医术便是力量,何况是先生这等起死回生的手段。即便不直接参与军政,于我军中,若能设立良医馆,培养军医,救治伤患,亦是功德无量之事,同样是为国为民。婉清在清河县的义诊,便做得很好嘛,先生亦是其中主力。”
他将话题引向了更实际的层面,也为苏婉清表了功。
苏婉清适时开口道:“父亲,胡先生志在民间,不慕权位。即便在督军府,女儿觉得,也应尊重先生意愿,让其能专心医道,救治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无论是府内眷属,还是……外面的百姓。”她这话,既是在为胡老扁争取自由空间,也隐含了希望父亲不要强逼的意思。
苏耀祖看了女儿一眼,目光深邃,未置可否,只是对胡老扁道:“先生之意,苏某明白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先生既暂居府中,便好生休养,永年会协助你调理身体。府中之人,若有疾患,少不得要麻烦先生。至于其他……来日方长,我们再议。”
他并未放弃招揽,但采取了更迂回、更耐心的策略。这“来日方长”四字,给了胡老扁暂时的喘息之机,却也意味着长期的考量与博弈。
宴席在一种表面和谐、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苏耀祖自有军务要处理,先行离去。苏婉清陪着胡老扁和魏永年走了一段。
“胡先生,师兄,你们多年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婉清就不打扰了。”苏婉清在岔路口停下,对胡老扁柔声道,“先生安心住下,需要什么,随时找我。” 她目光清澈,带着真诚的关怀。
“多谢小姐。”胡老扁拱手道谢。
看着苏婉清离去的背影,魏永年轻轻叹了口气,对胡老扁低声道:“济仁,婉清小姐对你……似乎颇为不同。这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督军虽未明说,但他显然已注意到这一点。”
胡老扁默然。他何尝不知?苏婉清的情谊,如同温暖的阳光,却也可能是灼人的火焰。
师兄弟二人回到“听竹轩”,摒退下人,沏上一壶清茶。窗外月华如水,竹影婆娑。经历了方才宴席上的机锋与回忆的冲刷,两人都有些疲惫,也有些亢奋。
“师兄,”胡老扁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缓缓道,“师父当年的教诲,我一日不敢或忘。只是这世道,想独善其身,凭医术安身立命,为何如此之难?”
魏永年苦笑:“只因这世道,病了。病得太重。权欲、兵燹、贪婪、混乱……皆是顽疾。我们医者,能治人身之疾,却难医世道之病。师父当年,或许也看到了这一点,才那般忧愤吧。”
他顿了顿,看着胡老扁:“济仁,你志在民间,我理解,亦支持。但督军府绝非久留之地,此地是非太多。待你身体养好,还需早做打算。”
胡老扁点头:“我明白。只是眼下,杨虎臣虎视眈眈,王文元心思难测,离开此地,又能去往何方?”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天地之大,似乎竟无一处可以安心行医的净土。
魏永年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在这府中多年,也有些人脉,或可助你悄然离开。只是需等待时机,周密计划。”
兄弟二人借着月色清茶,细细商议起来。那些如烟的往事,沉淀为深厚的情谊与信任,在这危机四伏的督军府深院中,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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