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脚踏实地的触感重新回归——踩在脚下的并非安全区坚实光滑的金属地板,而是厚实得能陷进半只脚的波斯地毯。绒面丝滑陈旧,沾染着经年累月的尘埃气息,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四人几乎是本能地背靠背结成简易防御阵型。虞千秋银灰色眼眸中紫意一闪而逝,神识如无形的水银般铺开,触及古堡的每一处角落;谢临川双手虚按腰间,镀银军刀与能量手枪的轮廓在黑色作战服下隐约可见,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四周,将吊灯、廊柱、雕像的位置尽数记在心底;小林和小美紧握着手中的【净化结晶】,结晶感应到周遭浓郁的黑暗能量,表面泛起微弱的暖光,驱散着不断侵蚀而来的阴冷,两人强压下环境骤变带来的不适,呼吸都放得极轻。
映入眼帘的景象,即便以虞千秋见多识广的魔尊眼界,或是谢临川末世历练的沉稳定力,也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们置身于一座宏伟到近乎夸张的哥特式大厅。穹顶高耸入黑暗,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一朵倒垂的黑色曼陀罗——每一片“花瓣”都是切割锋利的黑曜石,成千上万根蜡烛在其中燃烧,投下的并非温暖金黄,而是冰冷摇曳的惨白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光影斑驳,恍如鬼域。光线掠过之处,能看到穹顶雕刻的繁复纹路,缠绕着蝙蝠与荆棘的图案,在阴影中若隐若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到令人窒息的气味。昂贵的檀香与没药燃烧后的醇厚余韵,混合着古老羊皮纸与皮革装订书籍的陈腐气息,最底下却蛰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甜腻的蜂蜜,经过岁月沉淀与刻意掩饰,却依旧如同狡猾的毒蛇,悄然钻入鼻腔,挥之不去。那是血的味道,被精心处理过,却藏不住本质的贪婪。
大厅的墙壁由巨大的黑色石块垒砌,石块打磨光滑,缝隙中隐约渗出暗紫色纹路,像是凝固的血渍。墙壁上悬挂着厚重的暗红色天鹅绒帷幔,帷幔边缘绣着银线编织的家族徽记——缠绕着蝙蝠的荆棘,每一根尖刺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布料。两侧矗立着一尊尊覆盖全身甲胄的骑士雕像,铠甲在冷光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关节处布满细密划痕,手握着锈迹斑斑的长剑,剑刃上残留着暗红色污渍;面甲之后是一片深邃的黑暗,让人不禁怀疑,那里面是否真有一双眼睛,在无声窥视着闯入者。
冰冷,奢华,阴森,死寂。四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此地诡异地交融,形成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而沉重。
“能量场浓郁且古老。”虞千秋朱唇微启,声音清冷得如同碎冰,在空旷的大厅中几乎不产生回响,“纯黑暗属性,笼罩整座建筑群,形成了独立的规则领域。空间结构经过人为折叠拓展,比外观所见复杂百倍,处处是陷阱与屏障。”她的神识如同撞上了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每一次延伸都能感受到无形的阻力,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愈发警惕。
谢临川微微颔首,空间感知与她得出了相似结论,低声道:“易守难攻,一旦冲突,突围难度极大。”他言简意赅,点出了此地的核心危险——规则束缚与地理劣势。
小林和小美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心全是冷汗。小美手中的【净化结晶】光芒愈发微弱,面对古堡如此浓郁的黑暗能量,这点净化之力如同杯水车薪。她不敢去看墙壁上那些面容苍白、眼神空洞的贵族肖像画,总觉得画中人的目光正随着自己的移动而转动,透着无声的审视。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征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陈年红酒滑过玻璃杯壁,优雅而圆润。
“晚上好,尊贵的客人们。”
声音带着古老贵族特有的咏叹调,伴随着话音,大厅深处一根巨大的廊柱阴影中,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如同融化的黑暗般悄然显现。他身姿挺拔,燕尾服剪裁得无可挑剔,衣料贴合身形,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他看起来极为年轻,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俊美得近乎妖异——金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如同被精心打磨的纯金;碧绿的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猫眼石,瞳孔在烛光下收缩成竖瞳,折射出迷人却冰冷的光泽;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和得如沐春风,却透着疏离的客套。他步履无声,行动间带着猫科动物般的优雅与从容,来到四人面前五步远处,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古老而标准的礼节,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
“欢迎光临夜之国度,弗拉德公爵的暗夜殿堂。我是此地的管家,卡米拉。”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那目光看似温和,却带着一种审视精美瓷器或待宰羔羊般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内心。
虞千秋眼神淡漠,神识早已将他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生命磁场阴冷腐朽,与人类截然不同;能量波动内敛到极致,却在丹田位置藏着一丝尖锐的黑暗本源,绝非善类。她心中冷哼:“皮相尚可,不过是具披着优雅外皮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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