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带来的短暂晕眩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陈腐、甜腻中夹杂着绝望气息的冰冷空气便争先恐后地涌入肺叶。那味道诡异至极,像是腐烂的水果混着铁锈与消毒水,黏腻地附着在喉咙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污浊感,让人呼吸都变得滞涩。
虞千秋率先睁开双眸,眼底一丝属于修真者的银芒一闪而逝,瞬间将周遭环境纳入感知。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厚重得如同浸了水的棉絮,不见日月星辰,只有均匀得令人窒息的晦暗,仿佛一块巨大的、布满污迹的裹尸布,低低地压在头顶,连风都带着死寂的沉重。脚下的草皮枯黄干涩,一踩便簌簌碎裂,混着几颗棱角磨平的灰白石头,石缝里嵌着些发黑的碎屑,不知是枯木还是别的什么。
而他们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足以让人心脏发紧的巨大建筑。
那是一座风格阴郁的哥特式建筑,尖顶刺破铅灰色的天幕,拱窗窄小而深邃,本该是庄严神圣的形制,此刻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破败。暗色的石墙上爬满了深黑带刺的铁荆棘,那些荆棘粗壮如儿臂,表皮粗糙干裂,尖刺闪烁着不祥的金属冷光,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纠缠盘绕,将整座建筑包裹得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又像是一头长满尖刺的沉睡怪物,獠牙暗藏。荆棘的缝隙间,还能看到石墙上斑驳的暗红痕迹,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更添阴森。建筑正门上方,一块歪斜的木质牌匾悬挂着,漆皮剥落,依稀可辨“圣菲尔德孤儿院”六个字,字体扭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地方……感觉比上个古镇还邪门。”小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刚刚用积分兑换的低级护身符。那护身符是块小小的桃木牌,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如同萤火般与环境中的阴冷对抗,却显得格外脆弱。他的手心全是冷汗,眼神下意识地躲闪着那些狰狞的铁荆棘,仿佛生怕被尖刺划伤。
小美紧紧挨着小林,肩膀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努力深呼吸想平复狂跳的心脏,却吸入了更多那甜腻得发腥的空气,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去看那座压抑的孤儿院,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那些爬满墙壁的铁荆棘,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谢临川沉默地扫视四周,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分析着地形、潜在威胁点。他注意到铁荆棘的缠绕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遵循着某种扭曲的规律,尖刺的朝向都指向建筑中心,像是在构建一道无形的屏障。他的指尖微微一动,感受着空间异能在吸收了地脉精华后更加凝实、如臂指使的状态,心中稍定。“能量场高度扭曲,偏向精神层面。”他低声对虞千秋说道,语气是惯常的冷静,“类似群体性认知催眠,但级别和渗透性远超普通水准,连环境都被污染了。”
虞千秋微微颔首,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波,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然而,在接触到那些铁荆棘和孤儿院墙体时,神识竟感到了一丝滞涩,像是穿过粘稠的泥浆,还隐隐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仿佛触及了某种无形的精神力场。这让她微微蹙眉——这力场不仅能阻挡探查,还带着微弱的侵蚀性,普通人待久了,心智怕是会被慢慢同化。
就在这时,孤儿院那扇沉重的、被铁荆棘半缠绕着的黑铁大门,发出“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那声音干涩刺耳,像是金属摩擦着石头,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听得人头皮发麻。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阴影如同潮水般从门缝中溢出。
一个身影从门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穿着黑色修女服、头戴白色硬顶头巾的修女。她的面容僵硬得如同石膏雕像,皮肤缺乏正常人的血色与纹理,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紧紧地绷在骨骼上,像是随时都会裂开。她的眼神空洞无物,没有丝毫神采,仿佛两颗蒙尘的玻璃珠,嘴角却以一种极其标准化的弧度微微上扬,形成一个看似慈和,实则毫无温度的笑容。那笑容僵硬到脸颊肌肉有细微的抽搐,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封面是暗沉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表面有凸起的扭曲纹路,不知是文字还是符号。她的步伐均匀得如同尺子量过,每一步的距离、抬脚的高度都分毫不差,停在了四人面前。
“迷途的羔羊,欢迎来到圣菲尔德,慈父的港湾。”她的声音平直,毫无起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预先录制好然后机械播放出来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是莎拉修女。在踏入慈父的领地前,请谨记并遵守《入院守则》。”
她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之为目光的话——缓缓扫过四人,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像是在检查货物是否合格。
“第一条,敬爱慈父。祂是光,是牧者,是尔等唯一的父。怀疑即是背弃,背弃即是深渊。”说到“深渊”二字时,她平直的语调竟有极轻微的加重,像是程序设定的强调,让人莫名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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