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暖洋洋地洒在张绥之的脸上。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宫中那清冷矜贵的龙涎香气,而是家中熟悉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和阳光味道的被褥气息。他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骨头节都发出舒爽的轻响。连续几日的宫中惊魂、彻夜奔波,此刻终于能躺在自己踏实的小床上睡到自然醒,这种感觉,千金不换。
“绥之哥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咯!” 门外传来花翎清脆如黄鹂般的呼唤,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 张绥之笑着应了一声,披衣起身。推开房门,只见花翎和阿依朵已经端着温水、布巾候在门口,两张小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洗漱完毕,走到前厅,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膳:一锅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几碟自家腌制的清脆酱菜,还有一笼刚出笼、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虽远不及宫中御膳的精致奢华,但这份家常的温暖与踏实,却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对花翎和阿依朵这两个从小在西南边陲长大的姑娘而言,能在遥远的京城,吃到带着家乡风味的简单饭菜,更是觉得无比幸福。
“快吃吧,绥之哥哥,粥要凉了。” 阿依朵细心地替他盛好粥,眉眼弯弯。
张绥之坐下,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妹妹般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暖意。这次破案立功,陛下虽未明着厚赏,但通过内帑和司礼监暗中拨付的银钱着实不少,他的手头一下子宽裕了许多。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花翎和阿依朵不少银钱,让她们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把家里缺的、想添置的都置办上。此刻看着她们脸上满足的笑容,他觉得这钱花得比什么都值。
“嗯,真香!” 张绥之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米粥,胃里顿时暖烘烘的,他笑着对二女道,“今天天气好,待会儿你们要是闲着,就去街上逛逛,看看还有什么想买的,或者想去哪里玩,不用省着。”
“真的吗?谢谢绥之哥哥!” 花翎和阿依朵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叽叽喳喳地开始商量要去东市看杂耍还是去西市买新出的绢花。
正当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着早膳时,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秋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张大人可在?奴婢秋棠,奉殿下之命前来。”
张绥之闻言,连忙起身开门。只见秋棠一身淡青色宫装,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对着他福了一礼:“张大人安好。殿下让奴婢传个话,今晚酉时三刻(晚上7点45),灯市口东街的‘清风茶楼’附近,殿下想邀大人一同……逛逛夜市,不知大人可否方便?”
张绥之心中一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夹杂着紧张瞬间涌上心头。他强作镇定,点头道:“有劳秋棠姑娘传话。请回禀殿下,微臣……必定准时赴约。”
秋棠抿嘴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绥之一眼,又对闻声出来的花翎、阿依朵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秋棠一走,花翎和阿依朵立刻围了上来,两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绥之哥哥!是公主殿下找你呀?”
“晚上逛夜市?嘻嘻嘻……绥之哥哥,你要和公主殿下约会去吗?”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挤眉弄眼地起哄,弄得张绥之俊脸微红,故意板起脸道:“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赶紧吃饭!吃完该干嘛干嘛去!”
话虽如此,但他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看看天色,既盼着夜晚快点来临,又有些莫名的紧张。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他特意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月白色青衫,头戴方巾,打扮得如同一个寻常的赶考士子。他对镜自照,仔细整理着衣冠,生怕有一丝不妥。
酉时刚过,张绥之便提前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灯市口东街靠近城墙根的一处相对安静的街角。这里虽离皇城不远,但避开了主干道,更富市井生活气息。华灯初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摊贩早已支起摊位,叫卖声、吆喝声、孩童嬉笑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气,热闹非凡。
张绥之站在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看似平静地注视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实则手心微微出汗,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每一次有相似的衣裙掠过,都会让他的心跳漏掉半拍。
就在他等得有些心焦之时,一辆看似普通、挂着青布帷幔的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街角对面。车帘掀开,先是一名身着藕荷色比甲、作侍女打扮的秋棠利落地跳下车,随后,她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另一位女子。
当看清那女子的装扮时,张绥之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朱秀宁今日褪去了宫装的华美与道袍的飘逸,只穿着一身寻常富家少女喜爱的素雅衣裙,上身是浅碧色绣缠枝莲纹的窄袖褙子,下系一条湖蓝色百褶罗裙,如云青丝简单地绾了个慵懒的随常髻,斜插一支素银簪子,脸上薄施粉黛,并用一幅轻薄的白色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然而,那双露在面纱外的、如同秋水寒星般灵动璀璨的明眸,以及那通身即便布衣荆钗也难以掩盖的清华气韵,还是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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