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长乐宫光洁的地面上,驱散了些许连日来的阴霾,却驱不散弥漫在宫人心头的沉重与不安。
朱秀宁早已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由心灵手巧的冬雪为她梳理发髻。她今日并未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装,而是换上了一身颇为特别的服饰——一件月白色云纹绉纱道袍,腰系玄色丝绦,头戴一顶小巧的沉香木道冠,手持一柄白玉拂尘。这身打扮,褪去了几分公主的雍容华贵,却平添了几分出尘飘逸的气质,宛如一位从仙境降临、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仙真,眉宇间却又隐隐流露出一丝属于天家贵胄的威仪,形成一种独特而迷人的风韵。
张绥之站在一旁,看着镜中朱秀宁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疑惑,忍不住问道:“宁儿,你今日这身打扮是……?”
朱秀宁从镜中看到他困惑的样子,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狡黠而神秘的弧度,轻摆拂尘,笑道:“傻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陛下近年来醉心修道,希求长生,对这丹道玄门之事颇为推崇。我这般打扮,既是投其所好,显得姐弟同心;二来嘛……这身行头宽松自在,行动方便,待会儿若有什么‘热闹’可看,也免得束手束脚。至于第三嘛……” 她拖长了语调,凤眸流转,瞥了张绥之一眼,“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张绥之恍然,心中暗赞朱秀宁心思缜密。正说话间,秋棠捧着几套宫女服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朱秀宁转头对张绥之道:“绥之,还有个麻烦事。你昨日穿着太监服饰随我去乾清宫,皇弟已然见过。今日若再以此装扮随行,难免惹他生疑,以为你我形影不离,反倒不美。”
张绥之一怔,这确实是个问题:“那……我该如何是好?总不能隐身吧?”
朱秀宁眼中狡黠之色更浓,上下打量着张绥之,掩口笑道:“隐身自然不能。不过嘛……我们绥之弟弟生得这般俊俏,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若是换上女装,稍作打扮,想必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呢!”
“什么?!”张绥之闻言,如遭雷击,俊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宁儿休要胡闹!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岂能作此女儿态?成何体统!”
“哎呀,事急从权嘛!”秋棠也在一旁捂嘴偷笑,帮腔道,“张大人,您就委屈一下嘛!也是为了查案需要呀!”
冬雪虽然依旧表情清淡,但眼中也难得地闪过一丝笑意,默默地将一套湖蓝色绣折枝玉兰的宫装和配套的头面首饰放到了桌上。
朱秀宁起身,走到张绥之面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抬起他滚烫的下巴,眼中带着戏谑和不容拒绝的意味:“怎么?绥之弟弟是怕扮了女装,就不俊了?还是……怕被那些秀女比了下去?放心,有姐姐们在,定把你打扮得比真姑娘还漂亮!” 说着,对秋棠、冬雪使了个眼色。
秋棠、冬雪会意,立刻笑嘻嘻地一拥而上。秋棠负责按住挣扎的张绥之,冬雪则手脚麻利地开始解他的外袍。张绥之还要反抗,朱秀宁却叉腰佯怒道:“怎么?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这可是为了正事!再乱动,我可要生气了!”
张绥之见她柳眉倒竖,虽知是假,却也心中一虚,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还是两位“武功高强”的姑娘,只得哀叹一声,任命般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们摆布,心中悲呼:“想我张绥之,好歹也是新科进士,天子门生,如今竟要……唉!”
一时间,寝殿内充满了女子们的嬉笑声和张绥之无奈的抗议声。秋棠和冬雪显然对此道极为熟练,手脚利落。先是褪去他的男子衣冠,换上柔软的中衣和衬裙,然后开始为他敷粉描眉。张绥之皮肤本就白皙,五官清俊,线条柔和,略施粉黛后,竟真减少了几分阳刚,平添了几分清丽。秋棠又用细笔蘸了淡淡的胭脂,小心地晕染在他的唇上颊边。冬雪则为他梳理头发,巧妙地盘了一个未出室宫女常见的双环髻,插上几支素雅的珠花和一支点翠蝴蝶簪。
最后,套上那身略显紧窄的湖蓝色宫装,系好丝绦。秋棠还坏心眼地在他耳垂上夹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无耳洞用夹的)。
“大功告成!”朱秀宁拍手笑道,拉着浑身僵硬、面红耳赤的张绥之走到一人高的琉璃镜前。
张绥之忐忑地睁开眼,看向镜中——只见镜中人,云鬓花颜,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若涂朱。湖蓝色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腰肢被束得盈盈一握。若非身高比寻常女子略高,喉结微微凸起,以及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属于男子的别扭与窘迫,活脱脱便是一位清冷出尘、我见犹怜的绝色佳人!
“如何?绥之‘妹妹’?可还满意?”朱秀宁绕着他转了一圈,笑得花枝乱颤。
张绥之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结巴巴地道:“宁……宁儿!你……你们……这……这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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