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霆接过笔录,快速扫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张绥之的目光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凝重。他沉声道:“落霞锦……清源茶庄……张大人,你所料不差!此案关键,十有八九便着落在这茶庄之上了!”
张绥之心中亦是豁然开朗,但他并未被初步的进展冲昏头脑,反而愈发冷静。他略一沉吟,对陆昭霆拱手道:“陆镇抚,如今虽锁定茶庄,但敌暗我明,且对方行事周密,连车辆字号都懂得遮掩,绝非寻常绑匪。若贸然以锦衣卫或东厂之名大张旗鼓前去查问,恐会打草惊蛇,若他们将人转移或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陆昭霆深以为然:“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张绥之目光锐利,压低声音道:“不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请陆镇抚下令,让锦衣卫与东厂的兄弟暂且按兵不动,只在暗中布控,监视茶庄所有出入人员及车辆动向。明面上,只由顺天府的差役,以巡查治安、核对户籍等寻常理由,前去茶庄例行公事地问询一番,既可试探虚实,又不易引起对方警觉。”
“好!就依此计!”陆昭霆当即点头,立刻招来一名心腹,低声吩咐下去,让外围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全部转入暗中监视。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骆安、万镗和芮景贤三位大员也再次联袂而来。显然,他们并未远离,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此处的进展。骆安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张行人,陆镇抚,情况如何?可有何发现?” 万镗和芮景贤也紧紧盯着张绥之。
张绥之将方才发现的茶叶、车辙、布料等线索以及推断简要禀明,最后补充道:“三位大人,目前线索直指清源茶庄。下官已建议陆镇抚,明面由顺天府出面例行查访,以免打草惊蛇。”
三位大员听罢,面色稍缓,但忧色更重。骆安赞许地点了点头:“张行人思虑周详,此计甚妥。”
张绥之趁势提出下一个步骤,这也是办案的常规思路:“此外,大人,绑架案中,绑匪多半会设法联系事主家人,勒索赎金。可否请锦衣卫的兄弟,设法联系上黄小姐的家人,询问是否收到可疑讯息?或许能从赎金要求中找到更多线索。” 他想到黄莺儿曾提及有个弟弟,便补充道:“尤其黄小姐的弟弟,若能找到他……”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骆安、万镗和芮景贤三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互相交换了一个复杂无比、讳莫如深的眼神,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和……尴尬?仿佛张绥之问了一个极其棘手、无法回答的问题。
张绥之见状,心中大惑不解,不由得急道:“三位大人?此事关乎黄小姐安危,讯息至关重要啊!莺儿姐姐不是曾说,她有位弟弟在朝为官吗?找到他询问一二,或许……”
万镗干咳一声,打断了张绥之的话,脸色有些僵硬地含糊道:“呃……张行人放心,家属那边……本官会立刻……立刻派人去接洽询问,一有消息,即刻告知。” 他的语气明显是在敷衍和回避。
骆安也立刻接口,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嗯,家属之事,我等自有安排。张行人,你还是专注于眼下线索为好。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连一向阴阳怪气的芮景贤,此刻也闭口不言,眼神飘忽。
张绥之心中疑窦丛生,这三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为何对联系黄莺儿家人一事如此讳莫如深、甚至有些惊慌?黄莺儿的弟弟,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让他们如此忌惮?但他心知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强压下疑惑,继续部署道:
“既然三位大人已有安排,下官便放心了。其次,绑匪费尽心机掳掠多名女子,若非为财,所图必然极大。京城之中,能消化如此多年轻女子的非法勾当,无非几样。请陆镇抚立刻派得力人手,暗中查访京城各大妓院、暗门子,尤其是那些有背景、生意异常火爆,或近期有新‘货’源的场所,看看有无异常。同时,”他转向万镗,“万府尹,京城各门想必已因黄小姐之事戒严。请即刻下令守城官兵,对所有出入车辆,尤其是茶庄标识的车辆,进行最严格的盘查,但借口可用搜查逃犯或违禁品,切勿提及黄小姐之事,以免消息走漏。”
“好!本官(咱家)即刻去办!”骆安和万镗同时应下,芮景贤也微微颔首,示意东厂会配合。
各项指令迅速传达下去,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撒向清源茶庄和京城的阴暗角落。
张绥之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一步需要自己来走。他看向一直跟在身后、满脸焦急与关切的花翎和阿依朵,心中一动。这两个丫头身手灵活,又是生面孔,不易引人怀疑,正是潜入探查的绝佳人选。
他招手将二女唤到身边,低声嘱咐道:“花翎,阿依朵,现在需要你们帮忙。你们悄悄绕到清源茶庄的后院墙外,找机会爬上去,看看院子里的情况。重点留意有无地窖入口、偏僻的房屋,或者有没有被捆绑、看守的女子。切记,万万不可暴露行踪,只看不清,有异常立刻回来告诉我,明白吗?”
花翎和阿依朵一听能帮忙救黄莺儿,立刻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和兴奋:“明白!绥之哥哥放心!我们一定看清楚!” 说完,两个丫头如同灵巧的狸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口。
安排妥当后,张绥之对陆昭霆道:“陆镇抚,下官需亲自去茶庄走一遭,以顺天府差役的身份,进行例行查问,相机行事。”
陆昭霆点头,递过一套早已备好的顺天府衙役的青色号衣:“小心行事,本官的人会在外围接应。”
张绥之迅速换上号衣,虽略显宽大,但配上他沉静的气质,倒也似模似样。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对陆昭霆及三位大员拱手道:“下官这便去了!”
说罢,他带上两名奉命配合的顺天府差役,一行三人,打着灯笼,朝着清源茶庄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夜色朦胧,前方的茶庄灯火通明,看似一派正常生意景象,但其内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凶险?黄莺儿是否就被囚禁于此?所有的答案,都等待着张绥之去揭开。而随着调查的深入,黄莺儿那神秘莫测的身份背景,也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缓缓展现出其冰山一角,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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